顾轻寒心里难受,低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卫青阳,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那么孤独。清风崖的事,于她来说,也许只是一场小得不能再小的意外,可对卫青阳来说,却是人生中第一抹阳光。
她给了他阳光,又把他从天堂推进地狱。
“蓝族的事,我一直都很后悔,我千方百计的想办法挽回,可是我无能为力,我真的无能为力……我也不想杀夜溪茗,我尽全力救他了,那么多人中,只有古公公是我真心想杀的,其他都不是,都不是……”
蓝族……
顾轻寒眼眶模糊,想到便宜爷爷,想到蓝族主,想到小鱼儿……他们一个个对她情真意切,也是为了救他而死的,她还亲眼看到便宜爷爷死在他手上……那种无助,那种愤恨,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承认有一段时间,我非常讨厌蓝玉棠跟白若离,我也想报复他们,可是……可是我没想伤害他们的性命……我从没想过,我只想给蓝玉棠一点教训,我只想让白若离的孩子给我的孩子偿命……可自从我知道清雪是白若离的女儿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杀了清雪……那是一个可爱的孩子……我对不起清雪,对不起白若离,对不起你……”
傻瓜,只要清雪没事,若离又怎么会怪罪你呢,他怪罪的,是你杀了他如师如母的长老。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卫青阳说着说着,突然放肆的号啕大哭,这在他人生中,也许是第一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怎么会如此失控,也许是长期潜伏下来的吧。
顾轻寒心里一软,坐在床上,抱住失控的卫青阳,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想哭就哭吧,你压仰得太厉害了,需要释放,我们都不怪罪你了,那些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早烟消云散,更不会有人会怪罪你了。”
“我对不起蓝玉棠,我对不起蓝玉棠,我对不起蓝玉棠……”卫青阳将头埋在顾轻寒怀里,闷声痛哭。这些年来,这件事,一直压在他心里,压了十几年,压得他喘不过气,不止一次想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卫辰风也死在蓝狐狸手里了,你们恩怨相抵了,今天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明天过后,以前的事,再也不提了。”依旧拍着他的后背,顾轻寒只能尽可能的安抚着他。今天他的失控,让她心房瞬间瘫软下来,为之动容。
房门外,蓝玉棠站在门边,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眼神复杂难明,久久不言。
“过去的事,我想你应该放下了吧?他从未出生时,人生就充满了算计,母皇只为夺取兵权,父后早死,又被当作礼物送到流国,受尽苦楚,性格孤僻了点,也属正常,蓝族一事,你痛苦,他同样痛苦,何必再去折磨他呢?放下吧,接纳他吧。”夜冰翊不知何时出事,叹了口气,看着天上的明月,喃喃自语。
虽然他很不想顾轻寒再娶一个,但对于卫青阳,他打心里接受,这样一个为了爱,卑微到极点的人,上哪去找?
蓝玉棠脸色一变,瞪了过去,冷哼道,“谁说本皇贵君对以前的事放不下了?本皇贵君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吗,哼。”
“如果轻寒娶了他,你跟段鸿羽就不要为难他了。”
“夜冰翊,你什么意思,合着你是想说,我跟段鸿羽一直欺负别人吗?”
“难道我没说错吗?下人们不必说了,上官,楚逸,清歌,你们不经常欺负吗?他们心胸宽广,不愿跟你们计较罢了,你以为你很无敌?”
“夜冰翊。”蓝玉棠忽然暴吼一声,声音之大,方圆几里都能听得见。
“怎么?想打?随时奉陪,我可不像楚逸跟上官他们,事事礼让。”夜冰翊双手负后,挺直脊背,王者之气,尽显于身。
蓝玉棠气着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一掌劈了夜冰翊,慎重的解释,“我告诉你,我,跟姓段的,根本不是一类人,你少拿我跟那个娘娘腔比。”
“你们本就是同一类人。”夜冰翊负手而去,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蓝玉棠什么人,从小到大,就没人敢违背他的旨意,哪个不是顺着他,捧着他,他夜冰翊又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他说话,论身份,他也是皇贵君,哪点输给他了?
拦住夜冰翊,压着心里的怒气,“夜冰翊,你把话给说清楚了,我们两个怎么是同一类人?我,是男尊的,男子汗,他姓段的,只会装可怜,只会用狐媚之术勾引轻寒,我怎么就跟他同一类人了。”
“段鸿羽背后使心计欺负人,你光明正大欺负人,皇宫里的小侍们哪个不怕你们,哪个没被你们欺负过,你们只会欺善怕恶,难道还不是同一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