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只肥羊被整只抬出,穿上烤架,蔬菜被清洗gān净,潼阳关的百姓还送来了水果,腊肉和鲜活的jī鸭,众人齐心协力之下,东西很快准备妥当。
刚到傍晚,营地里便燃起了熊熊篝火,火势极盛,宛若从天边采下的火烧云,又红又艳。
入夜,众人围坐在篝火旁,一个个举着海碗,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有的讲着荤段子,有的炫耀起了自家的小子娃儿,甚至还有的攀起了娃娃亲亲,兴奋处,捧个碗,一饮而尽,大叫痛快,但事实上,他们碗里盛的都是水,一滴酒都没有。
这些人常年累月跟在凌四身边,早就养成了习惯,哪怕战事结束,只要还在军营驻地,便要保持最佳的状态,滴酒不沾。
当然,现下这情形,当真无酒也醉,有没有酒,倒是无所谓了。
兴之所至,不少大汉竟是跳起了舞,那画面,燕姝瞧着多少有点辣眼睛,不过没怎么意外,如今四国,民风开放,歌舞盛行,就连路上种田的大妈丰收了都会扭上一扭,这些大汉跳得不咋地,却欢腾的很,实打实把气氛推向了高cháo。
这时,火头营的副营长江大山,在一众老兵的撺掇下,站了出来。
“既然大家看得起我老江,我就唱一首,听好了!”
江大山说完,直接开嗓,他说话还听不出来,一唱歌,全是乡音,还有点跑调,组合在一块,听得众人嘘声四起,前仰后合,好不热闹。
听着江大山唱罢,坐在主位上的凌四放声大笑,竖着大拇指调侃道,“老江啊,你这调儿可是越跑越偏了,居然没一个对的,硬是要得。”
江大山憨厚一笑,“我天生五音不全,可比不上凌将军,要不凌将军给咱们大家来一首?”
说来,他算是最早跟在凌四身边的几名老人之一了,十多年前,凌四刚刚一战成名的时候,江大山曾经听过他们大将军唱歌,那歌声令他至今难忘,这才有了刚刚的提议。
可惜,旁人不知道这出,随着江大山话音落下,场面蓦地一顿,周围的将士们皆是难以置信的瞧着江大山。
看不出来啊,江副营长还有这魄力呢,居然敢开口让他们将军唱歌?他们想都不敢想好吗!
瞧瞧这语气,说的跟真的似的,真没想到,您居然是这样的副营长!
既然人家副营长都顶着大魔王的压力提出来了,他们也不能怂不是,于是乎,众将士纷纷壮着胆子起着哄,开了口。
“将军,您就给我唱一首吧。”
“就是,将军,来一首!”
“来一首!”
……
凌四自然不会扫兴,他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海碗一饮而尽,随即睥睨四方,甩出了王之蔑视,“行啊,爷今儿个就让你们这帮兔崽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差距!”
没有任何前戏,凌四的歌声乍然而起,雄浑高昂,直冲霄汉。
“潼阳关风如刀
漫飞雪踪迹没
经年处谁共我用半生兵革
绘一世尽辽阔
边塞燃烽火乱马yīn山侧
引雕工长空划过浴血战罢千军破
起战歌与子和待东方拂晓色
饮烈酒鸣金戈我执盘龙把天破……”
凌四唱的是潼阳关的民谣,是当年金帐汗国进犯之时,一名通晓音律的老秀才所作,名为起战歌。
因为这首歌在当地流传甚广,燕姝脑子里也有些印象,原歌似乎是:
潼阳关风如刀
漫飞雪踪迹没
兴家国,匹夫责,践生死一诺
将身与马革裹
边塞燃烽火乱马yīn山侧
引雕弓长空划过浴血战罢千军破
起战歌与子和待东方拂晓色
封láng居胥事如昨青冢埋处旌旗遮
显然,这歌被凌大将军做了些改动,不说文采如何,其中的悲壮之意,被大大消解,反而增添了无穷战意,配合这位爷磁性沉厚的声线,当真如战鼓雷动,听得人心cháo澎湃,尤其是最后一句,每一个音节似乎都充斥着无可匹敌的霸气,能令乾坤翻覆,直捣穹宵!
众将士真心没想到他们爷居然还有这技能,热血沸腾之余,皆是恍然大悟,感情刚刚人家副营长说的不是反话,而是事实!
一曲终了,整个军营欢欣鼓舞,掌声雷动。
凌四烈日般的眸光掠过全场,最后定格在燕姝身上。
眼见那个清清冷冷的少年,亦在为自己鼓掌,他上扬的唇角越发灿烂了几分,只是……
那个蒋元晟怎么回事儿,咋总盯着燕小子的碗,人家没手吗?
还有那个陶然,自己烤肉吃就行了,燕小子手艺比你qiáng得多,用得着你多事儿吗?
话说回来,这小子未免也忒舒坦了!
凌四心里莫名有点小不慡,等众人掌声停了,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灿灿白牙,“燕大夫这些日子可是立了不小的功,在咱们军中的声名可是响得很,今儿这么高兴,连爷都开嗓了,燕大夫,不如你也唱上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