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不会乱说话的。说了也是图增阿姊的烦恼罢了。”陆大郎道。
陆大郎的妻子松了一口气,“是啊,外头那些是是非非就不要让阿姊知道了。”她真怕丈夫又犯傻病。
陆大郎带着小孙女到陆氏家庙的时候,陆希一番常态的没有在佛堂念经,而是穿了一身正装在跟贴身侍从翻看着账册,“阿姊,你这是在做什么?”陆大郎惊讶的问,他很少见陆言翻看账册,陆言自清修之后,身上装束就越发清减,这样的品服大妆在郑宋覆灭后还是第一次。只是她现在再也不是袆衣,而是宁国夫人的正装。
“大郎你来了。”陆言看到阿弟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还将摇摇摆摆小丫头搂在了怀里。
“阿姊你这几天身体如何?我托人带了一些阿胶过来,阿姊你让人熬了做成果干就当零嘴吃好了。”陆大郎说,他知道阿姊不缺这点阿胶,不过这些是他的心意。
“好。”陆言含笑颔首,“大郎你帮我做件事如何?”
“什么事?阿姊尽管吩咐。”陆大郎说。
陆言拉过阿弟对他弟弟的吩咐了几句,陆大郎惊讶的望着陆言,“阿姊——”他神色有些惊疑不定,阿姊怎么会想到这件事的?
陆言道:“这件事我也只能让你去做了。”
“阿姊你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陆大郎说。
陆言对他一笑,“我信你。”
“夫人。”侍从进来道,“皇后娘娘派人来接你入宫。”
陆言对陆大郎说,“我先去宫里,你跟他们商量下,该用多少钱就用多少钱,不用替我节省。”
“我知道。”陆大郎应了。
陆言由女官扶着上了马车,她身体微斜的靠在车窗上,看着外头一声不吭。
“夫人,您喝茶。”陆言的女官是陆言的伴读,只是她一辈子没有嫁人,始终跟着陆言,跟陆言早就情同姐妹,她担忧的看着陆言。
“放心吧,我没事。”陆言对女伴微笑,她闭了闭眼睛,无不自嘲的想到真是六十年风水轮流,当初阿姊受过的现在轮到她身上了。
宫里陆希正在太极宫跟高严一起看奏折,这会还远没有后世后宫不得干政的理论,再说这些文人没事就喜欢掉书袋,长长的几千上万字的奏折,可能只有几百字是正经内容,余下都是他们试图展现自己文采的笔墨。高严好歹也是陆琉的关门弟子,看这些奏折完全没问题,可每天这么多奏折看下来,他几乎就没休息的时间了,这点让高严很恼火,甚至几次在朝政之时骂臣子上奏折尽说废话。
还是陆希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命大臣们在奏折上贴黄写上奏折的要点,贴黄文字不许超过一千尽量简洁,才减轻了高严不少负担。陆希也是拣着重点的先放一旁,要是简单的就直接提笔处理了,她这些年也帮高严处理过不少公务,高严的字迹她早写熟了。不过这件事除了高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甚至崧崧和山山都不知道。
“皇后,宁国夫人来了。”宫侍在宫室外禀告道。
高严放下奏折,给陆希揉着她的脖子,“让太子妃陪你一起去见她吧。”陆言求见陆希,高严不可能陪着陆希,但也不放心妻子一人见陆言。
陆希笑道,“不用。她又不是洪水猛兽。再说阿平还刚出月子,别让她费心思了。”崔康平在两个月前给陆希和高严生下了他们第一个孙子,高家的嫡长孙。她见高严一脸不放心,摇头道:“放心吧,她不会跟我说什么的,就如——就如当年我一样。”陆希嘴角一扯,说她们矜持也好,虚伪也罢,她们从小的教育让她们永远不可能跟人恶言以待,当年陆言也不是不知道自己不愿意常山跟耶耶合葬,可自己还是在她面前选择了沉默,现在陆言也不可能会说反对的话。陆希沉吟,“她应该不是来阻止我让耶耶阿娘合葬的。”
“那她来干什么?”高严问。
陆希想了好一会摇头道,“我不知道。”但以陆希对陆言的了解,她肯定不会是来阻止她的,不可能成功的事陆言是不会做的,“反正去了就知道了。”陆希对高严笑道,“也幸好阿娘是长公主,不然想让耶耶迁墓还真不是一件的容易的事。”自母系氏族完结后,华夏就进入了男权社会,只有妻子附葬丈夫,没有丈夫随妻子安葬的说法。要动也是动妻子的墓穴而不是丈夫,但是萧令仪不同,她是前梁公主,公主依附的不是夫权,而是皇权,公主是君、驸马是臣,故将陆琉挖出来葬至萧令仪身边也说得过去。
“就算你阿娘不是长公主,我会让他们在一起的。”高严说。
“当然。”陆希亲了亲他,“你答应过我的事就没有不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