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就是沙姬的女儿,对于沙姬母女,三娘心里是很复杂的,平心而论沙姬母女没什么特别惹人讨厌的地方,沙姬一向安分守已、一心一意的伺候父亲,六娘更是聪慧伶俐、善解人意,有她在总能听到父亲开朗的笑声,家中很少有不喜欢她的人,可即便如此,三娘还是不喜欢她们。
“六娘,就是你那庶妹吗?”陆希问,她来涿县这么久,也听人说起过庄太守家有这么一位很受宠爱的庶女。
“是的,六娘很聪明,理事能力也比我强多了。”庄三娘说。
“你是当家主母,又不是下人,哪里需要事事都会?大家族的理事、人情往来,都有一套惯用的流程,这种做惯了,就都会了,不需要担忧的。你到了王家后,凡事多看少说,多亲近广阳王妃,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你跟你庶妹将来的路不同,你不需要去羡慕,也没有必要羡慕。”
陆希见庄三娘困惑的样子,嘴角一扯,这些不应该都是何县君早就跟她说的话吗?怎么三娘都不知道呢?“三娘,很多大家族莫说是原配妻子了,就是填房也没有庶女,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嫡庶分明吗?”庄三娘问。
“自古冷落妻子、宠爱小妾庶子女的人一向不少,可在家里是一回事,到了外面就是另一回事。建康的那么多官员,能有几个是庶出?他们的妻子、母亲又有几个庶出?又有几个女人会喜欢小妾的?娶了庶女为妻,就等于被这个圈子隔绝在外,当然也不是没人打破过,但要付出比常人多千百倍的代价,谁会愿意这么多花这么大的心思?”陆希感慨道,身份等级制度从古至今一直存在,嫡庶说来都是同个父亲,中国是父系社会,按说身份应该相差不会太多,可不同的母亲给孩子带来的影响太不同了。
“庶出自打出生后,就像是打上一个烙印,永远在嫡出面前低一头,从小这么长大,怎么能不影响以后的个性?说庶出小家子气,就是这个道理。很多庶出的孩子要强,这何尝又不是极度自卑下引起的过分的自强。”庄三娘那庶妹,这么拼命的表现,也只是旁人茶余饭后的几句闲话,没有会想去提亲,而三娘不用做什么,就只要一个何县君在,就有很多人家愿意上门提亲。
“一个相对普通的嫡子和一个资质优秀的庶子,人家宁愿选择前者,就因为他身后两个家族的支持,而后者身后可能只有半个。为人处事不似书画,有才华就画得好,没有才华就画的不好。这些只要多看多做,天才也不一定比庸才做的好。你又不是庸才,你知道没做过,谁家姑娘家的时候做过这种事?进了王家多看多做,不用半年你就全会了。”
陆希的话让庄三娘不安的心平静了不少,她感激道:“怀玉,你真好。”
“你能开心就好了。”陆希说,“成亲后好好和王郎君相处,我想他应该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他自幼丧父、少年丧母,一定很希望有自己的亲人,你要把他当除了你阿娘外最亲的亲人。”陆希心里暗忖,这已经是她第二个婚前开解的对象了吧?二娘现在很幸福,希望三娘也能和二娘一样。陆希一直认为好日子是过出来的,只要双方人品没问题,夫妻间其他矛盾都能磨合。人要学会惜福,就像太太时常念叨的“天作有雨、人作有祸”,再好的日子,如果天天作也会没有的。
“我知道。”庄三娘认真的点头,她心情好些后,也有闲情逗弄起高崧崧来,还拿出她给阿崧做的口水兜,陆希看着两旁和背后精致绣花,爱不释手的说:“三娘,你绣工真精致。”
“我也就喜欢画画画、绣绣花了。”庄三娘腼腆的说道。
陆希抱着阿崧回家的时候,发现高严居然也在家,不由有些疑惑,“阿兄,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找施先生。”施平这几天身体不好,一直在家休养,高严有什么事也是回家找他商议的。
“发生什么事了?”陆希问。
“也没什么大事,你今天去庄太守府上了?”高严问。
“是啊。”陆希想起三娘和何县君的样子,就有些唏嘘。
“怎么了?”高严见陆希愁眉不展,低头贴了贴她额头,“不舒服?”
“没有,阿兄你见过王郎君吗?他人如何?”陆希想起高严应该见过三娘的未婚夫吧。
“他人还不错。”
高严的话有些出乎陆希的意料,要知道高严很少会夸一个人,“真的吗?他人很好吗?”要是这样的话,她就真放心了。
“广阳王和王郎君人都很不错。”高严说,“广阳王很注重民生,郡内百姓大多安居乐业,且他嫉恶如仇,郡内几乎没有贪官污吏。那王郎君是广阳王教养大的,性子有点急,但为人处事还算稳重。”要不是知道皎皎是担心庄三娘,高严才不愿意在妻子面前说其他男人,皎皎心里多个高岳已经让他很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