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三舅母这才想起眼前这位似乎嫁的也是丧妻的老鳏夫。
还是成娘子上前打圆场道:“大家,快到吉时了。”
众人这才一拥而上,新郎是亲自去建康迎娶二娘的,再出发前已经拜别过父母了,这会也不需要再拜第二次了,只领着罩了羃离的二娘往门外走去。
陆希看着不停啜泣的二娘,心中恍惚,她嫁人的时候,似乎没那么悲伤,她不舍亲人,可更多的是新生活的期待,或许女孩子嫁人前的哭泣,是对前途的迷茫?
“皎皎。”低沉的男声响起。
陆希抬头一笑,“阿兄。”
“累吗?”高严柔声问。
“不累,你怎么来了?”陆希问,新娘是走了,可家中的宴席没有结束。
“又没什么太多的客人,有阿团应付就足够了。”高严不在意的说,“我们明天回涿县,今天晚上我带你出去逛逛如何?”高回跟着高二娘一起走了,身为二娘唯一的亲哥哥,他当然要负责把妹妹送到婆家。
“晚上?不是有宵禁吗?”陆希问,赤峰是军事化的县城,一到戌时就会宵禁。
“只是大街上宵禁,坊市里又不会宵禁。”高严最初到蓟州,就是住在赤峰,对赤峰比较熟悉,“你不是说想看天竺舞娘跳舞吗?这里有一个舞娘听说跳得不错,我带你去看。”
陆希一听是天竺舞娘立刻心动了,“那大家她——”毕竟娄夫人和成娘子她们都在,两人偷偷溜出去自己逍遥,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们等宵禁后再出门。”高严说,“他们也差不多该睡了。”
赤峰离涿县不近,路上来回也要一个多月,难得来一次,陆希也不愿意就这么走了,她拉着高严的袖子,“阿兄,那我们晚上去外头食肆吃饭好不好?”
“好。”高严微笑的给陆希整了整有些松动的发髻,趁着陆希低头,往角落扫了一眼。
窝在角落出的人即刻一惊,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屏息敛气的悄悄的退了出去。
“阿兄,你在看什么?”陆希疑惑的顺着高严的目光望去,没见有人影。
“没什么。”高严笑了笑,“你先回去吧,一会我来找你。”
“嗯。”陆希转身往内院走去。
而小雀则在外院,仔细的同王直说着,陆耀那丫鬟的所有事,连她更衣大约用了多少时间都记清楚了。
“很好。”王直赞许的夸奖了小雀一句,当初他提起要找个人看着陆耀身边侍从,别让她们胡乱跑的时候,大娘子推荐了小雀,王直还不信,却不想小雀鲜卑和羯族语说的那么流利。
“王少君若是没什么事,奴婢先告退了。”小雀道。
“去吧。”王直颔首。
小刀窜到了小雀面前,“雀儿,你真厉害!居然能把那个鲜卑人耍得团团转。”小雀已经有十五岁了,小刀才九岁,按说应该喊她阿姊,可小刀时常雀儿、雀儿的喊,直把小雀气得够呛。
小雀一反常态的没纠正小刀的称呼,撇嘴道:“骗鲜卑人有什么意思,杀鲜卑人才有意思呢。”
“你说什么?”小刀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雀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走了。
“雀儿!你等等我啊!”小刀连忙追了上去。
娄家的亲迎队伍,除了高家后,就直奔鲜卑,而陆耀并没有跟着娄家的队伍,踏上了家中来接她的马车。
一进马车,陆耀就说了一句:“掌嘴。”声音不大,语气甚至还有几分温和。
上车的侍女皆是一愣,陆耀的乳母扬起肥厚的巴掌,“啪!啪! ”就是十来个巴掌,把在高家时,到处乱窜的侍女打的双颊高高的肿起。
那侍女身量比陆耀的乳母还要高挑些,身形窈窕,可在膀大腰圆的乳母面前,就跟一只小鸡一样,傻乎乎的挨了两三个巴掌后才喊道:“县君,奴婢冤枉啊!”
陆耀眉头皱了皱,乳母下手更狠了,五六个巴掌下来,那侍女嘴角就流血了,求饶声都含糊不清了。
陆耀冷眼瞧着乳母打够了二十来个巴掌后,才抬手示意乳母停下,乳母停下后,也不管马车是否在走,直接把那侍女退下了马车,“你们都给我记住,到了姑娘身边,就是姑娘的人,要是敢背着姑娘,动什么小动作,这小贱、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诸位丫鬟心头一凛,这位侍女可不是寻常的侍女,她是伺候了郎君十来年的贴身大丫鬟,照着汉人的说法,她就是郎君最受宠的通房,这样的人,女君一声不吭的就处置了……大家忙齐声应是。
陆耀身体缓缓往后靠去,“阿媪,我头有些疼,你帮我揉揉。”
“唯唯。”乳母忙洗了手,轻柔的给陆耀按摩着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