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当时高威的姑母,也就是如今的高太皇太后发话,高严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可即便如此,高威还是从此厌弃了嫡次子,直到高严在八岁那年得了陆元澈的青睐,收做门生亲自教导后,高严才渐渐出现在建康上流社会。如果说之前众人只是惊惧高严的身世的话,那么高严在今春同羌族的一场大战,斩杀五万羌族士兵,将这五万士兵的人头砌成了一道城墙的“威名”,足以奠定他“煞神”之称。
司漪懒得回答,高严的字,还是陆大人取的呢。“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如今他这番作为,也不枉费了陆大人给他取字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除了春秋战国时期,之后就很少有媵妾了,但是媵还有陪嫁的意思,比如说媵婢(陪嫁的婢女);媵从(陪嫁的女子);媵臣(古时随嫁的臣仆);媵从(随嫁的臣仆);媵御(古婚礼中男女双方的侍从)。这里所谓的媵妾,就是跟着女主人一起陪嫁的小妾,因为是良家子出生,又是跟夫人一起嫁过去的,所以要比寻常的陪嫁奴婢身份的小妾地位高一点。
☆8、品茶
昨夜的一场大雪,将花园里那些缎花打的失去了原本的艳色,而沉香阁外的绿萼越发晶莹朗澈,暗香随着霜染的曙光,漂浮在薄雾中,古韵雅致的琴声在庭院中流淌。
陆琉盘膝坐在蒲团上,双目似合非合,一手随着琴声在膝上轻轻敲击,身旁茶釜中的泉水“咕咕”作响,“阿严是何时回来的?”
“前天刚回。”陆琉下方,跪坐的青衣少年,见茶釜中水沸了,而先生丝毫未动,便提起茶釜,将沸水注入壶中,动作沉稳,注水时,水声不疾不徐,没有往外溅半滴水。
“这几年在外面长进了不少。”陆琉睁开眼睛,望着许久未见的徒弟。
“都是先生教的好。”高严放下茶釜,谦逊道。他今天穿了一袭淡青的深衣,头束一方巾,晨处的霞光映在他若美玉琢成的脸上,似有宝光流转,光映照人,让人根本无法相信,如此容止端雅的少年,在外会有这么吓人的名声。
“长进了,也学会矫揉造作了。”陆琉斜了他一眼,又闭目听起琴童弹琴。
高严闻言苦笑一声,见先生听得专注,也不敢打扰先生的雅兴,悦耳的琴音声声入耳,亭外几百株绿萼云蒸霞蔚,周围氤氲着天然的梅香、沉香,高严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果然还是先生会享受。
“你在刘毅处也待了两年了,此番回来,又立了战功,可有何打算?”陆琉问。
“过年后,刘将军就会提拔我当他的校尉。”高严道。
陆琉眉头一挑,“你不想去候远处当司马?难道还想接着继续打羯族?志气倒是不小。”他之前遇上高威的时候,高威还同自己说过,想把这个儿子调去候远处当司马。
候远、刘毅,皆是朝廷册封的四征将军之一,唯一的区别的候远为征东将军,统领青、兖、徐、扬四州,屯驻扬州;而刘毅为征北将军,统领幽、冀、并三州,屯驻蓟州。扬州虽地处江北,可比起吴郡、余杭等江南富庶之地毫不逊色,且毗邻建康,把握着大宋最后一道屏障——长江天险,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去征东将军府。
相比之下蓟州就要清苦许多,且蓟州靠近羯族,大宋同羯族少说已经小打了十来次,大战随时一触即发!对那些寒门之子来说,蓟州无疑是靠军功晋升的好地方,但对高严来说,却不是很必要。高严的父亲高威是中护军,实打实的一人之下的权臣,有这么一个父亲,高严今生仕途注定一帆风顺。尤其是他这次又立了战功回来,调回候威处当个司马,不用再打仗,也能平步青云。上战场,毕竟刀剑无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总不能让父亲庇护一辈子。”高严说。
“你有这个志向也好,男儿在世,总要做番事业才不枉此生。”陆琉赞许道,见他没想依靠家族福荫一辈子,心中大是欣慰。
他指着茶案旁的茶釜说,“泡茶,水二沸为宜,但此盏水并非用来泡茶,而是用来冲洗茶具,还是等三沸之后从炉上取下更好。”陆琉顿了顿,继续道,“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也不可尽绝,须留三分余地才好。年少轻狂是可以,但也不可太露锋芒。”陆琉了解羌人的危害,他并不是反对高严杀羌人,但他不赞同高严如此张扬的行事,这孩子从小性格就偏激,若是现在不加以阻止,将来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大事来。
“是。”高严认真的听着先生的教诲。
陆琉叹了一口气,当初父亲也同自己说过相同的话,只可惜自己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