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御这些天就没见过顾卿晚练什么琴棋书画,依旧是看医书的多,此刻顾卿晚拿了这个理由来搪塞,他自然是不允的,道:“琴棋书画这种东西都是靠平日的造诣积累,临时抱佛脚哪里有用?卿卿这些天悠闲的很,一定是胸有成竹了,哪里还需要苦练?”
他言罢,不等顾卿晚再推辞便又道:“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爷让人多给你准备几套简便些的冬衣,过些时日出京好穿用。”
秦御一锤定音,不再接受顾卿晚的拒绝,顾卿晚怕推辞的太厉害,他会疑心,最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翌日一早顾卿晚便先到了书房,打开箱子大致翻了翻那些账目和鱼鳞册。虽然古代的记账方法和现代有很大的不同,但好在顾卿晚在闺中时便学过管家对账,这些时日外头酒楼营建,也有账目送进来,倒也很看明白。
大致弄清楚后,顾卿晚才让文晴唤了婆子来,抬着三箱子往外院去。
王府的账房先生们显然对于秦御的决定都不服气,只因为崔管事已经因此事挨了打,故此顾卿晚带着人进账房,他们面上还表现的老实听话。
顾卿晚环视了一圈,便从这些人的眼睛中看到了轻视来,她扶着文晴的手在最首的太师椅上落座,自有婆子将从内宅带来的香炉,暖炉,茶器,糕点等物一一摆放出来。
顾卿晚如愿听到后头有个低矮的年轻账房和旁边的人嘀咕着,“成什么样子,果然是胡闹,内宅小妾以为这是管个脂粉铺子那么简单的吗,瞧瞧这……”
“嘘!少说两句吧,不要命了。”
旁边的瘦高个有点害怕,抬头却正对上顾卿晚似笑非笑望过来的视线,顿时就浑身一哆嗦,压着声音斥了一句。
顾卿晚明眸一扫,果然见一众人的表情都和这两人差不多,敢怒不敢言,鄙夷又害怕。
她今日是故意带了十多个下人过来的,排场大了,才能震住那些人,先让他们不能将她当一般的妾室来待,后头再露些本事,也便能收复这些人了。
端着茶盏轻呷了一口,顾卿晚却微微蹙眉,冲文晴道:“茶从内宅带过来,果然这味儿就不好了。”
言罢,将茶盏递给了文晴,文晴笑着接过,恭敬的道:“奴婢已经让人将小泥炉带过来了,这就吩咐重新给您烧水沏茶。”
顾卿晚赞许的看了文晴一眼,这才漫不经心的道:“你们怎么还不开始?应该不是头一次核查账目了啊,往年怎么弄,今年还怎么弄便是,二爷是让我来把总的,难道还要我手把手教你们怎么打算盘不成?!”
她的态度很不客气,眉梢眼角微微挑着,嚣张的模样简直像是另一个秦御,分明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刁妾。
一群人咬牙切齿,却反倒更加不敢招惹这样的混不吝了。
气氛僵了下,接着便都沉默的动了起来,很快屋里便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算珠声。顾卿晚从文晴手中接过一本话本,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过了一个来时辰,才有总账房将一本新弄好的总账送到了顾卿晚的面前,道:“夫人看看,这是新田府关税的账目汇总,若是没有错,请夫人在这里批示留印。”
顾卿晚没接那账册,只冲文晴道:“二爷的印呢?”
“在呢,在呢,奴婢都随身带着的。”
文晴说着拿出一方红锦裹着的巴掌大的方印来,印钮雕刻麒麟,通体白腻剔透,正是秦御的专属官印。
平常账房们汇账,秦御根本不可能等着,亲自看着。账本汇总好是要落印的,却绝不是这样核一本盖一本的。
总账房是故意打顾卿晚的威风,却没想到顾卿晚竟然真拿了秦御的官印,秦御竟然连官印都给了顾卿晚。这是将此事全权都交给顾卿晚,信任至此,当真是令人……喘不过气儿啊。
总账房面色微变,下头一干偷偷留意,目有期待的账房们也垂下了头。
顾卿晚却若无其事的接过了账本,一页页翻了起来。
众人就没见过对账连算盘都不拿的,以为这是看话本啊!
见顾卿晚连装装样子都不,一干人连带总账房都松缓了神情。
等着吧,账目里都是陷阱,到时候出了大错,二爷怪责下来,那也是这个姨娘太没用,他们便是担责也是顾卿晚这个把总的顶大缸。
顾卿晚却像是没察觉气氛一样,慢条斯理的翻着账册,她越翻越快,只用了片刻就翻到了最后一页,啪的一声合上了账本,看向总账房,笑着道:“这就是你们花用了一个时辰核对好的第一本总账?”
她面带微笑,声音轻柔,总账房也弄不清楚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连算盘都没动,料她也看不出什么来,当即便垂首道:“正是,我等都是王府十多年的老账房了,这些账目寻常账房先生两五个时辰未必核对汇总的完,于为等一个多时辰算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