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晚早便听说燕广王被先帝视作福星,先帝在时,待他倒比对自己的皇子还要亲近慈爱些,闻言倒也没意外,不过笑笑。
秦御放了笔,见她将俯身吹着纸张上未干的墨汁,两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甚是可爱,便抬手捏了捏,见顾卿晚瞪眼看过来,才眯着一双异色凤眸,道:“你方才赞爷字好,还说爷的字和爷的性情相合,可见你是发现爷的好了,是不是?”
顾卿晚直想白秦御一眼,他自己性情好不好,自己能不清楚?
不过这会子她也犯不着再招惹秦御,便目光一转,道:“对了,兔兔呢,这几日怎么都不见它呢?”
往常兔兔馋的很,玉莲花不吐花蜜,它闻到点苗头便跑过去守着不肯离开,这两日她给兔兔留了口粮,那小东西都没有去吃,竟然连个影子都没见,若非她和秦御闹着,早便放心不下得过来找兔兔了。
秦御见她转移话题,却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挑唇一笑,扬眉瞥了眼书案上的紫玉笔筒。
顾卿晚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见那笔筒安安静静的放在书案上,先还没明白他的意思,接着才诧道:“兔兔?”
她说着诧异万分的抬手指了指那笔筒,眨了眨眼。
她来这么长时间了,那笔筒也没见动一下,她难以相信兔兔竟然在里面,安安静静的呆着呢。
小东西一向活泼爱闹,她以为它没在屋里呢,这大白天的难不成在睡觉?
顾卿晚禁不住瞪大眼睛从秦御的膝上跳了下来,去瞧那笔筒,谁知她刚靠近,笔筒突然一动,咕噜一声横在了书案上,然后又咕噜噜滚着往角落的一堆文书间转了过去,一眨眼卡在了文书中,又不动了。
顾卿晚眨了眨眼,愣了下,小东西这是不想她靠近的意思?
这是怎么了?
她禁不住看向秦御,道:“它怎么了?我惹着它了?”
秦御见她一脸茫然,想到兔兔骗他的事,目光在顾卿晚的唇上一扫而过,自然不会告诉顾卿晚发生了什么,只淡淡挑眉,道:“不必管它,过两日便好。”
那边紫玉笔筒却轻轻颤动了下,接着又没了动静,莫名的,顾卿晚觉得兔兔缩在笔筒里哭。
她有些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时又想着小东西不搭理她,可能真是她无意间做了什么伤它的事儿,她仔细回想着,凑过去对着笔筒柔声道:“兔兔?这是怎么了,你不搭理我,我要伤心了,你出来让我瞧瞧,若是我不小心伤了你,我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笔筒安安静静一动不动,顾卿晚便又道:“要是别人伤了兔兔,让兔兔受了委屈,你也出来告诉我,我给你出气找他算账好不好?”
笔筒里兔兔还没反应,秦御一张俊面却冷到了冰点。
他觉得自己深深受了伤害,他一颗心,难道还不比一只小猴子来的珍贵吗?他不过无心之失,就被顾卿晚凉了几日,如今又是赔礼,又是签订不平等条约,这才将人哄了过来。凭什么,那臭猴子往笔筒里一缩,装装可怜,甚至什么都不用做,这女人便又哄又无条件让步的,听听那一把温柔的声音,都能滴出水来了。
她要肯用这么温柔的嗓音和他说话,他的骨头都能酥掉,还不什么都依着她。
秦御顿时有种,养宠物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的憋屈感觉,主子混的不如宠物,他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只觉得那宠物是活腻了!
眼神一冷,直穿那紫玉笔筒,秦御冷哼了一声,道:“滚出来!”
兔兔刚被秦御收拾了一回,如今正是忌惮的时候,它缩在笔筒里,只觉着一道凛冽的目光,简直宛若刀子一般,直接射穿了笔筒往它身上割,不敢不听话,几乎是蠕动着小身子,一点点往笔筒口上挪。
顾卿晚见笔筒不停动着,好奇的探头过去,又取走了笔筒口堵着的杂物,方便兔兔出来,可半天就见兔兔探出一只小短腿来,还没等她看清楚,它便宛若受惊般缩了回去。
“嗤。”那边秦御冷冷讥笑一声。
兔兔这才又动了动,它先是小爪子扒着笔筒边儿,慢慢探出一颗小脑袋来,圆圆的眼睛,对上顾卿晚惊异的视线,索性脖子一伸,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一滚,从笔筒里整个跑了出来。
顾卿晚瞧去,却憋着笑,道:“你这是怎么弄的,如何成了这幅模样?谁欺负你了?”
却见兔兔本毛茸茸的皮毛,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被弄的这少一撮,哪儿少一撮的,就像是动物到了换毛期,平日怎么好看,如今便怎么邋遢狼狈。
它这么一副尊荣已是有碍观瞻了,偏神情也显得很可怜委屈,夹着腿,一双爪子伸着挡着小胸脯,顾卿晚目测它胸脯上有一大片露皮缺毛的地上,大抵它是觉得那里走了光,企图遮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