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哥哥寻到这个,想着你在仙岳楼上和周家姑娘交恶的事儿,便知道周睿那样,多半和你有关。宁哥哥是知道你会凫水的,便猜你伤了周睿后,大抵是藏身在了画舫,也跟着上了岸,然后趁人不备,离开了。所以宁哥哥便没往仙鹤亭那边寻人,只在园子中找你,后来听到有贼人闯了义亲王的书房,宁哥哥便带人寻了过去。”
顾卿晚的祖母刘氏,出自南边的水乡,从小便是在河边长大的,她性子豪爽,上又有几个哥哥疼爱,跟着哥哥们长大,夏日采莲游水也是常有的。
受到这位祖母的影响,本主也是学过凫水的,这事儿娄闽宁是知道的。
顾卿晚闻言恍然,又道:“我伤了周睿,不敢露面,生恐被抓个正着,洗脱不清,便偷偷藏在画舫中跟着上了岸,想着去寻燕广王。没想到倒遇上了那个偷入义亲王书房的贼,后来不得不跟着他躲避侍卫,那贼的脾气有些喜怒无常的,若非宁哥哥寻过来,那贼也不知会不会真放我离开呢。宁哥哥可知道那贼是何人?”
娄闽宁目光微闪了一下,却摇头道:“略有些猜测,却不敢肯定。你们当时是怎么避开义亲王府侍卫搜捕的?”
顾卿晚听娄闽宁问起这个,心思微微一动,本能的便将发现密室的事情给隐瞒了过去,只道:“当时那个面具男带着我进了飞天殿,那飞天殿好像是义亲王平日里礼佛的地方,不准侍卫轻易靠近,我们躲藏在了佛殿的房梁上,那些侍卫虽然进了大殿搜寻,可大抵是终怕义亲王会怪责,故此只匆匆搜了一下便出去了,我们侥幸没被发现。”
娄闽宁闻言瞧了顾卿晚两眼,倒也没再多问,只道:“宁哥哥猜想你凫水上的画舫,怕你脸上妆容有损,便传话给成墨,让他跑了一趟客栈,大嫂已将你平日里用来掩饰妆容的脂粉等物收拾好令成墨带了过来,将脸上的泥垢洗了吧。”
顾卿晚从画舫上跑下来,便顺手抓了两把湖边的污泥,涂抹在了脸上,弄的一张脸黑一道,白一道的,颇为狼狈,也正是因此,那面具男才不曾识破她女儿身来。
此刻听了娄闽宁的话,顾卿晚摸了摸脸,对娄闽宁的细心却是感激的,笑着道:“还是宁哥哥最周全,若不然,这污泥可是不好闻的紧呢。”
她说着就要下地,可接着就发现,脚伤了,犹豫了一下,娄闽宁已是按住了她的肩头,道:“等着吧,宁哥哥去给你端水。”
说着,他站起身来,片刻便端了一盆清水来,端到了顾卿晚的面前。
顾卿晚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使唤他,可这屋子里也没了旁人,她行动不方便,倒不好再推脱,于是便就着娄闽宁的手,匆匆撩水洗了脸。
她觉得娄闽宁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只匆匆洗过,便道:“多谢宁哥哥。”
娄闽宁顺手将水盆放在了地上,将手臂上的干净帕子举起来,坐到床前,竟是要亲自给顾卿晚擦拭脸上的水珠。
顾卿晚忙抬手去拿那帕子,道:“我自己来就好。”
娄闽宁却躲开了她的手,捏着帕子的手,有些不容拒绝的落到了顾卿晚的脸上。
他的动作很仔细,像是在擦拭什么精美的工艺品一般,指尖透过帕子细细描摹着她熟悉的容颜,最后落在了脸颊上唯剩的一点疤痕上,反复擦拭,道:“这道疤回头还是抹药除了吧,留在脸上也没什么用处。”
顾卿晚没言语,娄闽宁才收回了手,道:“燕广王男生女相,小时候粉雕玉琢的,倒总被人不小心认成女娃,他十岁时曾被嵩阳伯府的浪荡三公子给当成女娃亲了两口,自那以后便落了个不让男人近身的怪癖,平日里和他私交不错的那些公子哥们,都知道他这个毛病,即便说话都不敢过分靠近他。从前,宗人府经历陈家的公子不小心触到了秦御的手,结果第二天骑马时便摔下马,偏摔断了胳膊。你从前一向不爱听这些闲话,想必这些事儿都是不知道的。”
顾卿晚闻言双眸瞪大,一下子就明白了娄闽宁的意思。
她从前确实不知道秦御有这个怪癖,若然知道,又怎么可能怀疑秦御好男色,却原来,秦御是早认出了自己来!
不然如何会在仙岳楼上,便和她多次亲密接触过,若按他被人不小心碰一下,就要断人手臂的残暴乖张性情,她早该被削成人彘了才对!
当时在仙岳楼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那时候她觉得跑的好好的,怎么下一刻就脚步一错,跌坐到了秦御的腿上去,如今想来,当时根本不是周清秋的婢女使坏,根本就是秦御动的手脚!
任谁被发现被骗的团团转,当傻子一样耍都不会高兴,顾卿晚脸色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