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心颖在陈府大抵也过的不如意,想要接顾卿晚和庄悦娴回去陈府,是要陈大夫人同意的,想也知道不行。
见她如此说,顾卿晚握了握她的手,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和嫂嫂或租或买个小院关起门过日子,岂不自在?”
她言罢,瞧陈心颖神情黯淡低落,便又问道:“陈伯父罢官,你在家……”
陈心颖的祖父母都还在,分家是不可能的,只能在大房的威压下过,陈心颖也是个娇娇女,吃点委屈便要掉金豆子,顾卿晚难免面露担忧。
“从前大伯母便恼恨我定的亲事比大姐姐和三姐姐好,如今见我父亲被罢官,李泽又与我退了亲,别提多幸灾乐祸了。前些时日,饭菜日日领到碧波院都是凉的,母亲一气之下带人砸了厨房,事情闹到了祖父面前,大伯母才收敛了些。只事后,三房的份例却愈发克扣的厉害了。”
她说着神情闪过些愤瞒,恨声道:“如今我大哥正要说亲,将来还要科举,以后走仕途还得疏通各处门路。需要不知多少银子上下打点,我又被退了亲,母亲还想多多陪送嫁妆,好好找户人家,让我嫁的风光。下头两个弟弟还小,可将来用银子的地方多了。从前父亲得的赏赐,俸禄都得上交府库,这些开销,自然是从宫中走的,可如今父亲罢官,就我大伯母那样,是别想再从府中支钱了。”
言罢,长长一叹,拉着顾卿晚道:“从前咱们一处,我只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如今才知道,那些个诗啊词啊画啊的,到了关键时候真真一点用都没有。我出京时,母亲正和父亲商量着,想典当些嫁妆,挪些银钱,让父亲和哥哥试着买两个铺面经营试试。可你也知道,我父亲和哥哥从前都没接触过这些,只怕也是艰难。只恨我从前只知玩闹,连女工都学的稀松平常,现在连卖个帕子补贴家里都办不到,一点忙都帮不上。”陈心颖眼眶微红起来,愈发低落了起来。
顾卿晚闻言却双眸微微一亮,放在桌面上的手也习惯性的轻敲了两下。
陈心颖的父兄顾卿晚是知道的,都是读书人,陈大人是先帝元年的榜眼,后来投身官场一路升到大理寺卿,为官清正,若说刑讯问案,自是无人能出其右,若是经商那便真是秀才点兵了。
陈心颖的兄长陈子誉,子承父业,也是天生读书的料子,如今十七,是去年凌阳府的解元郎,做生意那也是半点不通。
陈心颖的母亲出自岭南宋氏,亦是清贫的52书库,嫁妆不多。如今陈心颖一家子陷入了困境,只能让陈心颖的父兄做起了从前看不上的行商一道来。
只他们不懂经商,顾卿晚却算半个懂的啊,就算她前世也只对绘图设计精通,但没吃过猪肉,她也见过猪跑,起码还是有些见识的啊。
顾卿晚心思动着,眸光晶亮,一把抓了陈心颖的手,道:“你父兄可想好要做什么生意了?”
陈心颖一时未察觉她的异样,只摇头,道:“想好什么呀,我父亲说先前英国公府的三爷,从南方运货进京城贩卖,挣有十倍的利,也想去江南一带先看看。我大哥觉得在国子监一带开间笔墨铺子不错,母亲觉得还是开糕点铺子强些,便赔钱也是小本买卖。”
陈心颖说着面露兴奋之色,抓着顾卿晚的手,道:“晚姐姐,你说开个胭脂铺子是不是更好,你还记得不,先前咱们寻的古方,抄录下来还自己做过几盒胭脂呢,我觉得咱们自己做的胭脂,比流香阁的胭脂还好用呢,开个胭脂铺子多好,我也能帮忙一起做胭脂!”
“……”顾卿晚听的一头黑线。
依她看,陈家这一家子的想法就没一个靠谱的,英国公府贩卖南北货物,那都有十多年了,其中门道熟的不能再熟,漕运上关系也早疏通的不能再好了,人家在京城又有十多个自销的铺面,卖时新的南边货,生意自然好,挣钱自然多。
至于那笔墨铺,谁不只认老字号,糕点铺是赔钱少,可手中没有一两张祖传的秘方,有些偏门绝技,那也甭想在京城立起来。至于胭脂铺,陈心颖竟然要自己动手做胭脂卖,这简直就是过家家啊!
就他们一家子这水平,铺子没开起来,顾卿晚敢保证,本钱就得被人骗光。
不过这样顾卿晚倒愈发高兴起来,她现在的难处就在与,和嫂嫂二人势单力薄,无依无靠,就算做生意,也得背靠大树啊,没个靠山,在京城那种地方做生意,不出头,做点小本买卖也便罢了,一旦出头,想挣点啥钱,分分钟你的生意就要碍了别人的路,夺了别人的财,立马就得关门大吉,重则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