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御狠狠一扯缰绳,脸色铁青,旋羽被拉扯的嘶鸣一声,骤然停了奔驰,兔兔从秦御的袖口中钻了出来,几下子便蹦跶到了旋羽的头上,低头瞧了眼,接着就发出“吱”的一声叫,扭了头,紧闭着眼,一面在旋羽头上乱蹦,一面探出右手使劲扯着旋羽的马耳朵,另一只手也胡乱指着,又是两声“吱吱”的叫。
它那样子分明是让旋羽快走,它不要呆在这里。
秦御扫了兔兔一眼,心思微动,扯着马缰的手略拉扯了下,旋羽便用马头拱了地上那女人一下,那女人翻躺的身体动了下,露出半侧白净的脸颊来。
秦御执着缰绳的手略松,长眉却拧了起来,正待唤个人询问,就见西北边儿一骑飞速过来,满面焦急,尚未靠近便大声禀道:“大将军,不好了,不知从哪儿来了个女疯子,要烧大军粮草了!”
秦御听的眉头愈发拧了起来,险些以为耳朵出了问题,沉声道:“什么女疯子?”
那报信的兵丁已到了近前,他是后备营的人,根本不知道顾卿晚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自己都弄不清楚状况,又怎么可能说的清楚,啰啰嗦嗦半天,反复都是那句话。
来个女疯子,弄翻了油桶,要烧粮草,中军营的人都围了过去,却束手无策。
秦御不再多问,策马便往后备营奔驰了过去,刚绕过中军大帐,果然就见密密麻麻的兵丁都围着西北后备营,挤挤挨挨,堵的水泄不通,委实不成个样子。
秦御策马过去,后头兵丁已大声嚷嚷了起来。
“大将军来了,速速让道!”
人群分开,秦御策马往前。
那厢,许参将还在企图说服顾卿晚,道:“顾姑娘,在下乃是中军参将许绍泽,我们大帅副帅治军极严,对敌国女子尚且以礼相待,不准肆意欺辱,更何况是咱们大秦子民?方才都是误会,误会啊,你放心,你的事儿,本将军已经清楚了,你下来,本将军定会严惩那些不守军纪军规的……可顾姑娘若是一意孤行,火烧军备,那便是犯了大过,到时候便是本将军想替顾姑娘出头,都是不能了啊。”
顾卿晚闻言却冷笑起来,道:“误会?既是误会,那我的两个婢女在哪里?还请许参将先将她们带过来。再当着她们的面说清楚,方才那些逼迫我们的兵丁,犯的是哪条军规,哪条军纪,又当受什么样的惩处?”
顾卿晚带来的两个婢女,一个已经咬舌死了,还有一个也被糟蹋的不成样子,晕厥了过去,到现在都还没清醒过来。
一句轻飘飘的误会,确实是说不过去。许参将有些回不出话来,一时懊悔不已,实在不该犯了糊涂,就被王卫勇拉去吃酒,明明知道不妥,还当做视而不见。这下事发,不说王卫勇,便是他也少不得要吃大帅和副帅的挂落,一股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
后头,王卫勇见许参将嘴皮子都磨破了,那顾家小姐竟然软硬不吃,毫不妥协,恨的将牙咬的咯咯直响。
旁边副将也忧心忡忡,凑过来低声道:“将军,大帅虽不在营中,大将军却是在的,这若是大将军来了,事情还没解决,只怕……咱们满营将士都要受严惩,唯今还要将军当机立断,将功折罪,先将这事儿解决了,一会子也好有说话自辩的机会。”
王卫勇也是这个意思,此刻闻言,便低声道:“依你看如今该当如何?”
副将垂眸,凑至王卫勇耳边,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这娘们一箭射死,也省的她一会子见了大将军,胡言乱语,告状攀咬将军。至于她手里那火把,属下让人准备一大盆水来,缓缓从背后靠近,凭借将军百步穿杨的功夫,想来是能在火把落地前,一箭将火把射进水盆的。”
王卫勇眼前一亮,应声道:“好主意,你去准备!”
言罢,他看了眼前头还在劝说的许参将,悄然往无人注意的地方去了。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适合放冷箭的位置,待得安排的人悄然准备了水盆从背后靠近,两人分别拉弓搭箭,一个瞄准了顾卿晚的胸口,一个瞄准了她手中的火把。
待得对准,两人对了个眼色,那瞄准顾卿晚胸口的副将率先发箭,王卫勇的箭也后发紧随,两支利箭刚刚破风而去,就闻人群后传来骚动。
“大将军来了!”
随着这声音,四下里的兵丁一阵退散,站在马车上的顾卿晚也听到了动静,因怕有人趁乱靠近,便迅速转了身,想要跳到两辆马车中间,略隐蔽的位置去。
她这一动,倒使得两支射出的羽箭都偏离了位置,嗤的一声,顾卿晚只觉左肩一震,锐利的疼痛狠狠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