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处,隆帝下了马车,已然接受了天盛国的提亲国书,她的亲事竟就在这城门外,以这样一种方式定了下来。
见凤帝修载着旖滟过来,天盛国的使团队伍纷纷跪下,口中喝着,“恭祝太子殿下,恭祝霓裳公主,恭祝天盛国和中紫国永结秦晋之好!”那一声声祝福声响起,中紫国这边的官员和百姓们也回过神来,亦纷纷跪下,跟着祝贺起来。恭祝声响彻天际,人人的脸上都带着喜色。
有那大胆的百姓,隐在人群后偷偷瞧向一起坐在马背上的无双太子和霓裳公主,却见太子丰神俊朗,而公主身着一袭绯色冬装衣裙,领口镶着火红的狐毛,眉目如画,风流蕴藉,艳色绝世,般般入画,当真是一双天造地设的人儿。
逸飞并不大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这般热闹他却是喜欢的,不由欢笑着扯了楚青依的袍袖,道:“依依,那边好多好玩的东西都装在红绸花的箱子里,快和我一起去看!”
楚青依坐在马上神情却极是神魂落魄,一脸怔怔的瞧着前头依偎在凤帝修怀中,神情格外明艳妩媚的旖滟,他从不曾在她面上瞧见过这样娇美妖娆,清甜若花的表情,她是属意于凤帝修,愿意嫁给他的。
便是心中像有万千的针在扎着,楚青依也不得不承认,那马上的一对人,当真是般配,般配的他双目酸涩,竟是氤氲着泛起泪水来。
楚青依不再多看,狠狠收回了视线,却是理也不理一旁叫嚣的逸飞,一甩马缰,掉转马头飞驰而去。
君 卿洌不似楚青依,多少之前在玉城便见到了凤帝修和旖滟出双入对的情景,两人定亲大婚,皆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早便知道会有这一日。只是没想到如今当面见证 这一刻,心中还像是打翻了黄连水一般苦涩难当,不过好歹还不似楚青依那般失态,他双拳紧握了几下,松开时,瞧着旖滟的深眸中已多了两分真挚的祝福。
是日夜,中紫国的皇宫中,举行盛宴,一来庆祝中紫国和天盛国联姻,缔结了秦晋之好,再来给天盛使团接风洗尘,而中紫国刚平息了一阵谋逆,隆帝平安归京倒成了次要之事。
盛府早已换了牌匾,挂上了公主府的匾额,旖滟却依旧住在弑修院中,天色还未暗下,紫儿便领着一队的丫鬟捧着首饰衣裳满脸笑容地进了屋。
旖滟正坐在榻上练功,见此,不由一怔,道:“宫宴不是还有两三个时辰呢?”
紫儿却笑着道:“宫宴是还有两三个时辰,可今日公主是主角,这礼仪装扮上可不能有一点差池,公主今日定要艳压群芳,叫无双太子殿下和天盛国的使臣们瞧直了眼才行,现在上妆奴婢都嫌晚了点呢。”
旖滟闻言翻了个白眼,有些心怯地瞧了眼紫儿准备的那些丰盛过度的珠钗首饰,锦衣华服,胭脂水粉,道:“你家小姐本来就天生丽质,不必这样麻烦了吧……”
紫儿却道:“小姐自然天生丽质,但今日却也不能马虎,必得盛装才好,这是态度问题,不然天盛国使团见公主素面朝天,还当公主心中有什么想法呢。”
紫儿说的倒也有两分道理,旖滟只得任她拉着下了榻,被按在了梳妆台前坐下。
谁知这一收拾便是尽两个时辰,还是旖滟再三抗议,紫儿才蹙眉打量了下艳光四射的旖滟,口气勉强的道:“罢了,就这样吧。小姐一向沉稳,怎这会儿倒急躁起来,若不然,还能更好看些呢。”
旖滟几分无语地又翻了翻眼,待到了时辰,旖滟出了院子,马车已在院门处相侯,她抚着紫儿的手仪态万千地登上马车,正欲弯腰进去,目光一转却是瞧见了挂在月洞门上的那醒目无比的匾额。
杀 伐味极重的“弑修院”三个字在灯影下虽柔和了刚硬的字体,但依然叫旖滟觉着一阵的刺目。她身影一旋,脚尖在马车上一点,已夺了下头侯着的蓝影腰间匕首,飞 掠到了匾额处,手腕飞舞,木屑飞扬,待人影重新落定在马车上,那门匾上的“弑”字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盛放的三色堇,花枝招展,婷婷盛放。
这三色堇在中紫国代表唯美的爱意和思念,寓意美好。那花朵繁盛妖娆,映着火光,就开在修字之前。即便是那刀锋犀利的“修”字依旧字体清峻,却已没了半点的杀伐之气,被那花朵一映,倒是多了娇娆和锋利相应的缱绻味道。
旖滟刻过,将匕首丢给蓝影,弯腰便进了马车,蓝影愣愣地接过匕首,想着大半年前旖滟也是从她怀中摸出了那匕首,刻下了院名,这一般的行为,却已是截然不同的心境,不由感叹凤帝修精诚所至,金石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