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悦突然于心不忍,娘娘已经很累了,如果她还……
端木蔷薇不想悦儿说话,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她的可笑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会自己调整过来的,她只是需要时间。
岳悦和品路互看一眼,却不能离开,因为,娘娘身怀有孕的事一传开,礼事司会带着太医立即过来核对,这……若是太医看不出来,娘娘是怎么知道的?不是怀疑娘娘的品性吗?
端木蔷薇觉得很累,头很疼:“怎么还不走,还有什么事,有话就一次性说完。”如今还有什么是她不能承受的,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娘娘……待会礼事司可能会来人。”
端木蔷薇看过去。
品路垂着头:“来确诊娘娘是否有孕……”
端木蔷薇觉得好笑,诊脉吗,古代落后的医疗条件能在三十天的时候诊断出有孕,别开玩笑了,想完顿时心中猛惊,明白了悦儿和品路担心什么,是啊,检查不出来,她却说她怀孕了,何其可笑!
端木蔷薇知道自己又闹了一个大笑话,对自己哭笑不得,她也真笑了出来,她怎么能不笑自己,因为她实在是太可笑了,仗着自己来自更高的文明制度就自以为是,她不可笑谁可笑!
端木蔷薇抱紧自己缩在木榻上:“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岳悦心疼的不行:“娘娘……”
端木蔷薇目光空dòng:“求你了,我就是想静一静,出去吧,给我留一点自尊好吗。”端木蔷薇把脸埋在双膝之间,很快眼泪浸湿了衣衫。
岳悦、品路顿时后退,脸色比主子还苍白的垂下头急速离开。
可却没敢走远,站在门外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唯恐娘娘想不开。
端木蔷薇抱着自己,压抑的哽咽,她远比别人想象中蠢笨的多,她甚至不是宗之毅的最爱。
甚至——她还不如她刚刚一直同情的姐姐,姐姐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她背后还有端木家族,还有端木夫人,还有会继承端木家主之位的端木大公子,而她呢,她有什么?
端木蔷薇第一次发现,失去了宗之毅的宠爱,她原来什么都没有,即便她身怀有孕,宗之毅若不喜欢她,恐怕这个孩子也只是一个孩子,甚至跟着她一起吃苦,一起平庸,根本不像她想的一样能靠着孩子平步青云。
端木蔷薇的世界这一刻真的塌了,以前觉得他对自己温柔,对别人冷酷一些无所谓,当自己成了别人,原来心中如此惧怕,她竟然一点点的让自己走到了这种地步犹不自知。
她要怎么办?端木蔷薇茫然,她是不是知道的太晚了,是不是做了很多错事,是不是会让自己孩子受苦。
如果……如果岳悦、品路知道皇上对她是可有可无的,她又没有娘家的势力,她们是不是也会离开她,宫里那些曾经有多尊重她的人,以后就有多漠视她。
还谈什么家国天下,她可能连一个小小的院子都保不住。
端木蔷薇心中苦涩,她如今在外人眼里要封后的身份都挡不住嫡姐丫鬟的藐视,她能做什么?
皇后之位,真的还可能吗?
端木蔷薇首次正视自己后心里隐隐觉得很难。
除非宗之毅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要封她为后,否则她一定坐不上那个位置,没有那个位置、没了宠爱,她……
端木蔷薇想想已遍体生寒……她前一刻哪里来的勇气同情那嫡出的姐姐!
……
夜色渐浓,天上的月儿映着清泉,清澈明冷。
端木徳淑洗了澡,穿着桃粉色里衣躺在一人榻上,长发全部垂落在榻首,落在褐色软垫上。
珍珠拿着温热的手炉,加了一点天兰香给娘娘蒸发。
戏珠掀起娘娘一只宽松的荷叶衣袖,露出雪白的玉臂,双手涂满jīng油为娘娘润肤,微凉的手掌在玉色的肌肤上来回,伺候着她懒惰又爱臭美的主子。
端木徳淑枕在舒适的软枕上,百无聊赖:“让圆圆进来唱个曲。”
戏珠垂着头:“奴婢这就去请。”
“顺便看看给皇上熬的汤送去了没有,天寒露重,让皇上多注意身体。”
戏珠抬手,嘟着嘴,真去啊,也不心疼下她满手的油:“是,奴婢谨遵娘娘吩咐。”给皇上送汤的人多了去了,也不怕撑死。
端木徳淑想着今天收到的字条,心一点点的安静下来,这次,就能尘埃落定了——
端木徳淑快速敛下眼皮,遮住眼里一闪而逝的光。
……
帝王寝宫内,儿臂粗烛火在姿态各异的灯具内燃烧,宗之毅扔下奏章,冷着眼看向报完的赞清,像看一个傻子:下面的人说错了话,误导了娘娘有孕,但太医也不敢说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