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珠觉得,这样也好,可这些东西真的有可能是相爷做的吗?相爷那么闲吗?而且相爷手艺这样好吧?
端木徳淑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松枝抽杆,心中坠坠,那些东西,尤其那套梨木的,从刻痕和手法上可以看出跨越了很多年时间。
她只所以没事能看着那些东西一坐便是半天,并不依赖于多么jīng巧的技术,而是匠者融入在其中的时间线,串联在一起,好像能看到一位匠人从学童长成一代大师的一生,厚重绵长,让人感动……
戏珠拿来披肩。
端木徳淑摆摆手:“不必了。”
……
新雨宫内。
徐知若紧紧的咬着下唇,克制着自己不要哭出来,不要昏过去,更不要让人看了笑话,这个宫里没有一个人盼着她好!堂嫂更是避她如蛇蝎!
竟然只在这里坐了一刻钟,数落了她一刻钟!急不可待的转身走了!说什么她失了礼数,还说若是身体再不要就接自己回府!
徐知若想想都要再次气昏过去,可偏偏她不能,若是让人知道徐夫人前脚走,她后脚就昏了过去,宫里这些人怎么想她,还不把她当笑话看!
徐知若眼泪忍不住落下来,为了不让自己出生,死死的咬着自己的胳膊,心中有滔天的委屈、憋闷,压的她摇摇欲坠!
她也总算知道,徐子智娶的这个小门小户的夫人根本就是怕事的,根本不会帮她!而且她现在唯一能接触到的就是齐西雨,她若是不帮她,她便是一无所有!
徐知若绝望的松开自己血粼粼的胳膊,双目无神的倒在chuáng上,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到头来她依旧是一无所有,一无所有吗……
清夏心疼的上前,看眼娘娘身上的伤口,并没有私自为娘娘包扎,身为奴才,她有劝解娘娘的责任;“修仪娘娘,算了吧……”
徐知若猛然抬头。
清夏依旧坚持的看着她:“娘娘,您就是不乐意听,奴婢也要说,以娘娘现在的位置,您是斗不过皇后娘娘的,皇上心里也不向着娘娘您,再说,相爷也不站在娘娘这一边。
刚刚夫人的表现娘娘您也看到了,就像咱宫里有什么毒蛇猛shòu一样,茶都没喝一口,板凳都没有坐热就走了,摆明是向皇后娘娘表忠心的,修仪娘娘咱操之过急了,您只是徐家二房的女儿,皇后娘娘可是端木家的独子,当初也是极力争取让皇后娘娘上位的,端木家会倾注全部的心血的捍卫皇后娘娘的身为,修仪娘娘……您不行的……”
徐知若大笑的倒回chuáng上。
清夏担忧的看着娘娘。
“你知道吗,小的时候她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的两个兄长把他护着严严的,下雨了来接,下雪了要被,就是被刺扎了,都要跟她二哥哭很久,我呢——我有什么——我——”
清夏突然打断她:“娘娘!您有修仪娘娘的身份!有徐家小姐的姓氏!有比这届秀女都高的出身,只要娘娘端正态度放平心绪慢慢来!还怕十年二十年后,宫中没有娘娘的位置吗!”说完垂下头,她逾越了,不该在宫中乱说话。
徐知若看她一眼,十年?二十年?是说未来的皇子吗:“如果皇后娘娘能生能……”徐知若的声音很低。
清夏还是听到了,惊讶的抬头看着修仪娘娘。
徐知若苦笑:“谁肯定的说皇后娘娘不能生了,万一能生了呢……”
清夏觉得这个可能太低了,毕竟都这么些年了,皇后娘娘也一直吃药并没有进展:“那修仪娘娘就什么都不要想了,想想小姐刚进宫的时候,可是要问鼎那个位置的。”
徐知若茫然的看着chuáng帐上的绘的石榴图,刚入宫的时候……刚入宫的时候她只想平平安安的过完自己的一生,力所能及的照顾家人朋友……
可身处这样的浮华之地,谁能不想更好,沛妃难道不想吗?不过她过早看清了皇上,过早安于命运。
她也要安于命运吗……最高到了妃位,等着子嗣为她扬眉吐气……
“娘娘,奴婢为您清理伤口……”
……
品易听说徐夫人只在新雨宫坐了一刻钟就走了,不禁看了眼传话的人。
传话的小太监点点头,确实只有一刻钟。
“徐夫人是个有意思的人。”品易又想起了,每次见面的金瓜子:“不是一个拎不清的就行,jiāo代你的事办好了吗?”
“回品公公,好了。”
“下去吧。”品易放下修剪松柏的剪刀,站在盆景前,接下来就看徐修仪娘娘会不会主动报上她的四色锦了。徐相的事他是不担心的。
……
古老威严的皇城内,池面上的冰还未解冻,两岸gān枯的垂柳上飘满了红色的通草花,枝间挂上的了灯笼,每一棵杨柳、每一座宫殿、每一个院落,一片红火的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