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找理由吧。”端木徳淑坐在树藤下的凉亭中:“等等她们吧,也快到了。”
明珠吐吐舌头,陪着笑。
端木徳淑无奈:“还站着做什么,去打杯水来。”
“是。”
荀故风在领路太监的带领下,低着头往前走,规矩得体、礼仪得当,小太监不时提醒他注意脚下。
荀故风亦谦逊回礼,走在烈日当头下,丝毫不见其有一丝láng狈。
领路的小太监见他每次都向自己回礼,不禁觉得这位大人真有意思,不同于徐丞相的雅致矜贵,是邻家陌上公子的友好,翩翩有礼,又没有意思杀伤力,甚至皇上面前得宠大臣的傲气都没有,像一个偶遇的路人,朋友,只是比之更温和更儒雅一些。
因为感觉好,领路小太监便多说了一些:“皇后娘娘这些天一直住在清凉小筑,过来大概要过一会,一会你在殿前多等等,甜乐师弄了很多古灵jīng怪的吃食,大人一会见了别慌,就是一些讨巧的东西,无论用勺子还是银签都是对的你。”
荀故风立即恭手:“多谢公公指教。”
小太监立即回礼:“不敢,荀大人客气,小的只是尽本分而已,请。”
荀故风回头,视线穿过宽广的石阶,及腰的灌木,翻着水光的小桥之上,见很远处一位女子梳着奇怪的发饰,背着波光站着,影影绰绰,在涌动的热làng中仿佛平息了整个夏的聒噪,袭袭然带来意思rǔ蓝色的清凉。
端木徳淑回头。
荀故风快速移开视线,宫中多贵人,避讳一些总是应该的:“公公请。”
端木徳淑看眼揣着冰壶的两人:“就你们事多。”
戏珠可爱的一笑:“那娘娘用不用?”
品易举举手里的手动风扇,还可以chuī风。
端木徳淑摇头失笑:“总不能辜负了你们的心意不是。”
……
——皇后娘娘到——
端木徳淑重新梳妆整齐,虽然没有凤袍加身,但也换上了见客的常服,重新梳了发髻,宫中冰凉的凉意隔绝了外面的燥热,香炉里的jú香慢慢的散开,盈满了祥和的安静。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端木徳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这便是这届的状元了,深受皇恩?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吗,既然能在徐子智主考、判卷的情况下依然胜出,想来不像如今跪在地上一样畜生无害:“起来吧。”
清清凉凉的声音如此刻大殿周围环绕的冰沙,晶莹透亮散发着阵阵白雾,荀故风没有听过当朝皇后的任何传说,没有听过一丝他的传闻,他脑海中构建的皇后声音与此刻莫名的感觉不一样,可这种怪异也只是一闪而逝,心澈如镜:“谢皇后娘娘恩典。”
荀故风起身,视线落在皇后娘娘座椅边缘的位置,头微垂着以示恭敬,又能让娘娘看清容貌不为失礼:“微臣——”
“坐。”
荀故风立即道:“不敢,回皇后娘娘,皇上临行前叮嘱文臣,如果西北来的是蓝信,便让皇后娘娘过目后直接加凤印。”说着从官服中取出信件,双手恭敬的举过头顶。
戏珠立即动身。
端木徳淑看着他,诧异有人把这一套动作做的如此行云流水,却不落卑微谄媚的痕迹,好似他就是他,信手拈来的执行着自己的任务,却又力求尽心尽力的完成,这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却不自知的人,长的吧……
端木徳淑不太会看人,还行吧,不yīn柔,很阳光正直之感,但刚才浮与眼帘的沉重又不太好解释,应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家世不知如何?宗之毅用人是不看资历的,未来两年内,这位年轻人便要在雁国官员中大放异彩了。
戏珠把信呈上来:“娘娘。”
端木徳淑接过,从头看了一遍,不惊讶也不害怕,他满足于现状也好,想缔造他的辉煌也罢,他定然是心里有数的,她陪着他走便是:“去拿本宫的凤印来。”
荀故风闻言低垂的眉眼凝了一下,他大概是知道一些内容的,皇上有推进西北广袤之地的想法,要把这个西北纳入雁国版图范围。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今国刚讲过战乱,休养生息是第一要务,皇上虽说没有急进的意思,但也是危险的布局,皇后娘娘看完这些布局竟然一句话也不问吗?
他来时其实是做好了劝说准备了,现在看来是自己狭隘了,皇后娘娘也是历经过战乱的人,不似一般娘娘杞人忧天是皇后娘娘的胸怀。
端木徳淑用了印,将信件放回去:“信中,那边的人嘱咐大人尽快动身,本宫便不留荀大人了,明珠,送客。”
“是,娘娘。”
“微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