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侍服侍娘娘净面,梳头,穿衣,一系列的事情忙完等人退下去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品易看眼房内值岗的人,挥挥手,把人带了下去。
端木徳淑叉着腰,活动活动腿脚,打了一式虎戏:“说吧,脸上都要憋不住了。”
“娘娘,奴婢可说了,您要挺住。”
端木徳淑没有回话,有什么挺不住的。
“镇西王把冷员外家的女儿剁碎了,脑袋放在肉上给冷员外抬过去了——”
端木徳淑手里的动作顿住,看着明珠。
明珠点点头,千真万确:“这件事在圣都闹的很大,员外家已经告到顺天府了,可人是在镇西王府出的事,镇西王咬定是在帮冷家清理门风,而且现在冷家闹的挺没脸的,都说他们家不择手段的想攀镇西王的高枝,结果偷jī不成蚀把米。”
端木徳淑把玩着手里的披帛:“准备早膳吧。”
“娘娘——”
端木徳淑说话慢悠悠的:“以后这种事没必要就不要说,好了,用膳吧。”
“娘娘,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是说,您还吃的下去……”
端木徳淑闻言踌躇了一步,想想还真是吃不下去:“备些粥吧,是。”
端木徳淑拿着汤勺划着碗里的清粥,眼睛放在粥面上,却觉得眼前有很多小颗粒在不停的碰撞:
你看他说到做到,虽然手法极端,但有意。
他真的什么都不怕的,这种影响名声的事都做的出来,他是认真的。
还有还有,真的有一个男子十几年多一日的喜欢你,还要为你守身如玉呢。
嘿嘿嘿,好不好笑,男人呀守身如玉,都要笑岔气了。
你笑什么!笑的那么难看!
当然是嘲笑镇西王了,身为一位男子,心无家国天下,却标榜什么只为女子而活,不可笑吗!
端木徳淑垂着头,碧绿色的碗中,泛开一圈圈均匀的涟漪,她盯着中间的点,好似有魔力一般一点点的深陷一点点的你变小。
突然有一滴溅了出来,不烫,落在她手背上,呈现金huáng的麦色。
品易拿手帕,小心的执气娘娘的手,为娘娘擦去。
端木徳淑视线移回来,重新看向小米粥,有些不知道要做什么了:“换份莲子羹过来。”
“是。”
端木徳淑对生活是满意的,相敬相守的相公,把她放在心上会为她考量的宗之毅,一国之母的身份,不是傀儡的丈夫,她挑不出一点生活的不如意之处。
曾经小的时候也看过才子佳人的小说,说句惭愧的话,她挺不耻的,她是生在高门的女儿,不是有一份闲职父亲家的小姐,更不是商界千姐,荒野妖怪,她一点也不思慕穷苦书生,或者拥有无尚才华却一贫如洗坚持初心的少年,真的,尤其有徐子智珠玉在前,谁的风姿和气度能盖过他去。
更不羡慕一生一世一双人爱情,她记得先帝在位时闹的最出名的一场风流韵事,是侯府的公子和一名商女的故事,当时长辈说的含蓄,但是她知道,最后商女嫁入了侯门,至今侯爷也只有她一个妻子。
说实在的她一点也不感动,反而觉得那位落魄侯爷在如今门第光鲜娶妾才是让人不耻,他的夫人自从嫁给他后一心持家。
那个以前连修葺大门都没有银子的侯府,一跃成为多金撒银的能看的侯门家族,那位夫人付出了多少?可歌可泣吗?他反而觉得是女子有了与候府世子相等求取条件。
如果这位夫人嫁人后能力力但凡有一点削弱,她不认为这份以爱情为基础的婚事能撑多久,还是两人拥有彼此契合的目的,加上两人人品都不差罢了。
其他的她真没看出来?
所以她从小不感动雷冥九的付出,觉得他讨厌,是真的觉得他讨厌,喜欢她的人多了,不差他一个,他反而是身份最低,最拿不出手的讨厌鬼,若是徐子智思慕她,她或许会嘴上说着不乐意,心里得意的翘起尾巴。
如果是十五岁之前的她,如果雷冥九做什么,就是当着她的面跳海了,她也会嫌他污了她的眼睛,回去后要不高兴很久。
可能……是年龄大了吧,也可能她再也找不回曾经那份傲气的单纯了,时至今日的她,好似能看懂雷冥九心里的那份坚持了,甚至不觉得他可笑,能理解他拼劲一切的努力,却无望的等待。
如果现在让她回到十三四岁,她会接受雷冥九这份执着的爱意吗?经历岁月而不失的感情?
端木徳淑想了一碗莲子羹的时间,却是没有答案……
因为她不知道她若是伸出了手,再次面对五皇子六皇子的bī迫打压,会成为什么样子,会不会两人已经死在殉情的路上,他会不会撕心裂肺的抱着她尸体哭完,报仇未遂后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