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月, 朝中政局也纷乱不堪。首先是张方回援长安, 协助司马颙击溃了雍州刺史刘沈,斩刘沈于陈仓。平定了雍州之乱,司马颙便被司马颖晋封为雍州牧。而作为被屡次加封的报答, 司马颙上表朝廷,请立司马颖为皇太弟。
须知天子一脉的血统已经断绝,原太子被贾后所害,两个孙子一个被赵王司马伦毒杀,一个病死。之前的太子已经成了康王司马瑕的儿子司马覃。司马瑕也是武帝所出, 因而这个新太子也就是天子的侄孙。按照无子孙承嗣, 兄弟继承的原则, 同为天子异母兄弟的司马颖,自然也有继承大位的权利。
本来就在正旦之时做足了准备, 又有司马颙推波助澜。司马颖哪还会谦让, 立刻废除司马覃, 自己加封皇太弟, 同时保留了丞相的职位,可谓尽揽朝中大权。安排好了朝中大事,这个残破王都自然也就不放在司马颖眼中,他便大摇大摆回了邺城。
这对洛阳城中的文武百官是件好事,对刘宣却十分糟糕。回到邺城之后,司马颖对于刘渊的看管只会更严,想要逃出邺城,就难上加难了。
“相国,今夏还要起事吗?”心腹问道。
沉吟片刻,刘宣道:“司马颖此次进逼洛阳,擅夺储君之位,魏武之心昭然若揭,怕是朝中多有人不满。而司马颙和司马越也都大权在握,年轻气盛,位列三公,假以时日难免生出不臣之心。朝中必然还会生乱,让元海静待时机。”
只要洛阳或邺城再乱起来,刘渊就能借机回到并州,号令五部起事了。如今以静制动才是正道。
心腹了然点头,又道:“前些日子传出消息,东赢公征辟梁丰为将军府掾属,梁丰称病不就。东赢公先是派出太医送药看诊,又邀他到晋阳参见上巳节。似乎有重用梁子熙的念头。”
“什么?”刘宣吃了一惊,司马腾那样刚愎自用的家伙,怎么可能对梁丰产生好感?不怪他害自己困局洛阳数月就不错了,还征辟延医?根本就不是司马腾会做的事情!
“梁丰会去晋阳吗?”他追问道。
“据说会去!”心腹赶忙答道,“晋阳已经传出东赢公气量宽宏,梁子熙风志高绝的雅评了。不少士族都盼着上巳一睹两人风采呢。”
“怕是其中有人劝阻。”刘宣冷声道,“如此也好,只要在上巳之时两人不欢而散,或是有人压过梁丰一头,征辟一事就会变成笑话。让下面准备,上巳之时,我也要到晋水河畔踏青饮宴!”
怎么可能就这样让梁习的子嗣声名鹊起?这可不是佛子的虚名,而是实实在在的名士头衔。加之高都一战的蹊跷和卖瓷换皮料的事情,刘宣实在不放心让那个病秧子再出风头了。这次一定要想个法子,让他铩羽而归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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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匐队正,这些天营正的心情是不是不好啊?”正在刷马,一个什长凑上前来,附耳问道。
哼了一声,匐隆没好气的抱怨道:“你才看出他心情不好?早十来天就是这样了。也不知是谁招惹了这煞星!”
这些日子营中事情不少。先是要选几个伶俐的兵士跟着姜医生学习急救。这可是保命的事情,哪个队不想自己队中的护士聪明能干?因此送去的兵士也都是千挑万选的人才,保证要把医术学到手才行。
这还不算,之后又在营中选拔了一次,挑出了一些人去绘制地图。这事是营正一手操办的,自然也跟着那些人一起去听了课。然而这还不算,听完课之后,他竟然放出话来,说什长以上军官都必须学会数算,以后想要升迁,也要把这个考虑在内。
一听匐隆就毛了。他学会汉话的时间都不长,去哪儿学数算啊?!然而那叫什么九九表的东西已经发在了手上,不背也的背!弄得他这段时间看到纸张就反胃,偏生家里娘子也跟着瞎起劲,简直就跟多了个监工似得,憋屈的厉害。
日子都如此难熬了,营正还天天板着个面孔,训练起来都严厉了三分。每天耗在校场上的时间少说多了一个时辰,累得他们回了营房就倒头大睡。眼看马上就要启程去晋阳了,也没半点缓解的意思,弄得匐隆都盼着早些出发了,好歹路上行军没这么痛苦。
真想不明白是谁得罪了这小子。唉,这些没开过荤的雏儿,就是难缠!心里不着边际的腹诽这,匐隆叮嘱道:“最近皮都给我绷紧点,别让营正瞅出问题。先熬过这些天吧。”
底下人盼着尽快出发。然而对于弈延来说,去晋阳的日子来的越晚越好。
这些天,他心底挣扎的厉害。时至今日,弈延再也无法骗自己,对主公报有的渴望。然而这种无法自控的渴望,也让他心底充满了懊恼和自责。这可不是正常的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