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移至乾与兑身前,直视那游离在袅袅寒烟笼罩中亦清晰得令人忽视不了的身影。
“好久不见了……惰。”
惰看似整个身影无轻量地漂浮于半空,实际他脚下踏着一根透明的弦丝,隔着一段距离看去,犹如停驻于半空,如幻如影。
“好久不见?”惰潋滟无情一笑,那懒懒永远像睡不醒的眼皮微微一抬,如雪蝶翅的睫毛轻轻迎风轻颤:“师兄曾跟我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如此见与不见并无区别吧,还有,你这是谁备要带着这一队人逃到哪里去呢?”
语讫,他的视线轻飘无一丝情绪,却如千斤重量牢牢地压在众人顶上,他们立即全身戒备紧绷,瞪眼如铜铃般充满畏惧。
☆、第三十七章 人神诛杀,焉能有命?
“……”宇文清涟将眼睛睁大,怔愣愣地瞪着那在千壑皑皑冰海雪原中,仿佛冰雪帝皇般皎洁飞舞皤然静谧伫立于天地之间的惰。
惰?!生活在瑛皇南部众小国谁没听过这个人的传闻!
他是一个出身,族宗,信仰,甚至连国籍都是一个迷的人,他无官无职,镇峡大海关决堤的时候他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力捥狂澜,拯救了海关数万海民,雪域冰川的鄂呼鲁族遭遇几十年难得一遇到的巨大海啸,若非他出言预警,整支民族前景堪舆……
他的名字出现在世人眼中不过十年,这其间大小国家约百都曾邀请他务司巫一职,更甚者有人直接拱手酋长之位,只为求他祭天为他族繁盛预测吉凶,但却都被他拒绝,一直保持着自由身游离众国,但周边的庞大体系少数民族却自成一支信仰队伍替他私下尊封了一个“布衣王侯”的称呼。
布衣则代表平民,无形中“惰”便成了外域推崇的无冕之皇,可知道而知不需要凭任何身份,他都能够横行瑛皇南部这片区域。
郸单小国信佛亦信神,自然听过惰的鼎鼎大名,在他们心目中,惰与人神无异了,但今日遭遇且来者不善,心底的信心都轰然一塌,遍体发寒。
——人神要诛杀他们,他们焉能有命?
看惰将关注的对象落在那支郸单的逃亡队伍中,无相眸光一凝,流澈如溪的瞳仁多了几分深意。
“惰,你从不是多关闲事的人,你这一趟专程跑来,究竟所谓何事?”
惰眉眼一佻,那张似雪剔透的面容染上一层不可思议的蛊惑绯色,轻启唇瓣。
“自然是……杀人啰~”
无相哑声,而其它人则整个人如遭雷殛,慌乱的神情流溢于色。
“国,国师……”郸单王哆哆嗦嗦地看向无相,颤音尖喊。
这段时间的追杀疲于奔命的经历已经令郸单王将无相视为救命稻草。
宇文煊跟宇文晔两兄弟迅速闪身挡在宇文弼跟宇文清涟身前,而宇文母则由宇文弼护着。
竹衣卫除了一个背着重伤昏厥的桑昆翊外,其它十几亦迅速提械摆队,准备迎敌。
乾跟兑自然寸步不离无相周身。
“布衣王侯,外域民间一直称呼您为神,为救苦救难的菩萨,我等远在郸单小国亦能够慕您尊名,难道一直被传颂为神的男人,竟是这么一个滥杀无辜的人吗?!”
就在一片岑寂冷滞的氛围中,宇文清涟蓦地冲破宇文煊两兄弟的保护圈,冲上前嘶声狂喊道。
周围人都被她的神勇一喊给震怔了,边无相都微诧地看向她。
“神?既然尔等称我为神,那么神就意味着至高无上,要区区尔等凡人的命,就该喜笑颜开地奉上不是吗?”
惰举手投足,谈笑风生,似月白风清似水天。
由于他们相隔距离甚远,纯白一片的大冰瀑前,那抹高高在上飘飘拂拂如幽灵般不可捉摸的身影神秘叵测得宇文清涟心中发怵,但她身后一群不是病的就是伤的这么多人的性命,她觉得她此刻应该做些什么才行!
“为什么……”宇文清涟呼哧着白雾气息,捏紧拳头冲着大冰瀑布那方大声问道:“为什么要杀我们?”
“清涟!”
宇文弼抚着胸沉声喝道。
别再激怒那人了,他言下之意。
“爹,我不甘心,即使要死,清涟也要死得明白!”她回头一双似泣非泣的秀目泛红,如两颗灯芯蓦地炸开,火星点点,异常灼热。
宇文弼被这样坚强的宇文清涟触得心房一痛,整个人如迟暮悲凉,方不过十三岁的她却要承担起这样的重担,真是难为她了啊!
宇文煊与宇文晔则寒着面容,紧紧地护牢她,他们暗暗发誓,若那人要伤害他们的家人,除非踏着他们的尸体过去!
“既然你们想明白的话……”
惰远远扩散的声音飘渺如迷离的佛羯圣喻,竟引撼起上天听令飘落漫天飞雪,那如一只只玉蝴蝶舞动的雪花,小小的雪花儿,薄薄的雪片,轻盈盈慢悠悠地飞扬,飘落,晶莹如碎玉,迷离凄美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