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婴脑袋正巧靠在他的肩胛与锁骨旁边,耳垂裸露在外,而他呼吸一浅一深喷撒在她头顶,亦痒痒地拂过他耳畔。
他抱人的动手很生疏,一看就知道从来没有抱过人……或被人抱过,一开始两人的姿势都不舒服,等到他一点一点地调整,最后才稍微好些。
至少不会不是咯到这里压到哪里,就是扭到那里撞到这里。
玄婴的体温一向也并不是很高,可是她为了迁就嫉妒,便用玄气改变体温变得如暖炉一样,烫贴在他冰玉般透着寒的肌肤。
他的身躯很纤长,但却很瘦,是以侧躺时背脊如弯月微弓,脑袋则无力地轻靠在玄婴削薄的肩膀上,而玄婴娇小的身子贴近他身前,却正好如另一块半月,与他契合得十分圆满。
她听着耳畔渐渐平缓的呼吸,亦随之放松了全身,如海绵吸水般慢慢阖上了沉重的眼帘。
车窗厚重的布帘,偶尔随着马车颠簸晃动,一阵暖风煦阳偷溜进马车过,撒向一片光亮。
在马车旁戒守的十三骑,呈铁桶式队形包围得严密,策马上行间,愧一偶尔不经意朝车窗内瞥过一眼,便意外看到了这副相拥抵足而眠的温馨画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个人如雷轰电掣般,整个人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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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一行已出百里,眼瞧着即将入夜,远离了开阔大道即将驶进荫森山野,槐一身为十三骑领队,看自玄婴入马车后,车内从晌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自从看到那一幕,愧一的心情总是像揣着些什么,像是看到什么不应该看到的事情,坐立不安。
于是他忍不住停下队伍,下马靠在马车旁出声询问道:“主上,即将进入卞野,可要歇息停宿一夜?”
虽然他并不知道嫉殿受了伤,可是他看主上跟以往快马加程不同,而是卧躺在马车之上,便知道必是事出有因。
马车内的嫉妒虽然睡得很沉,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而温暖过,直到槐一一连问了几遍,他才挣扎着眼皮,惺松着睡来。
他稍微一动,才发现被他忽略的不对劲,他蓦然感觉到怀中有东西,就像本就是他身体一部分的隆起,那种与他气息融合,那种几乎与他同化的温度,并没有令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醒了?”
一颗黑亮脑袋,从他胸前摩挲地蹭了蹄,才慢吞吞地抬了起来,那缠着绷带的脸如此标新立志,鲜少有人将她跟别人错认,虽然她从他怀中醒来,但她眼中却是一片清亮,完全不似嫉妒那种刚睡醒,带着些许朦胧,惺松之色。
“你……”嫉妒瞪大眼睛看着她,似受惊,那沉黑的睫毛根根竖立,苍白无血的脸上,那眼底的黑青尤其明显。
刚才的似醒非醒,此刻却是完全惊醒了。
他清楚地感受到,他双手正揽在她纤细温润的腰间,手掌透过那薄薄的单衣,属于她肌肤的温度与细腻触感悉数从肢体传达进了他的脑海之中,她跟他靠得很近,近得几乎除了一层薄衣相隔,再无其它阻碍,连她身体的曲线他都能够用躯体描摹出来……
玄婴静静地看着他,装作不解,明知故问道:“我怎么了?”
嫉妒没有回答她,而是突地一把伸手推开她,甚至差一点没用上脚来直接踢人。
完全将她当成的毒蛇猛兽,避之而后快。
虽然胸前骤然失去的温度令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惆然落失,但下一刻,他片刻不耽误翻身掀开狐裘被单,如一只暗夜孤独的鸦鸹,疾飞射出了马车。
看着那翻飞摇曳摆动的车帘,玄婴眼尖地捕捉到他耳朵后根透出的红。
等车帘重新掩下,车内一片寂静而黑暗,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诧异而惊讶的呼喊:“主上?!”
谁能相信,那枭冷桀骜恶名响遍整片大陆的嫉殿竟是一名如此纯情的少年,连这种“盖着被子纯聊天”的同眠也能令他羞成这样地落慌而逃。
玄婴似想笑,而她的确能够稍微地抿弯了那么一下,虽然很浅,很僵硬,笑比哭更难看,但不可否认那被冰冻过久失调的面部神经正在慢慢恢复,虽然她习惯冷漠面摊待人,可谁也不想在想笑的时候,却无法表达出来。
玄婴慢条斯理而从容地穿好衣服,嘴角始终挂着那么一抹浅到几乎令人忽略的弧度。
——
直到夜幕降临,嫉妒仍旧一去不回,玄婴淡定地下了马车,周围的人都静了静,见槐一跟燕二已经出去寻他,剩十一骑驻守马车,她便吩咐他们扎营生篝火,也准备走一趟寻人,却听到不远处争执的声音。
“让开!”
“有什么事情,我自会通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