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色惨白一片,胃酸不断地翻涌着,几欲呕吐,而越女族的一等人则看傻了眼,连逃跑一事都给忘了。
蛮夷族人不是没有吃过肉,但那绝对是饿得没有办法,为了生存才将死人给煮食了,但谁也没有试过从活人身上取肉食之,因为这简直完全就是灭绝了人性。
而如今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有人就这样平静而理所当然地做了,而且是一个如此年幼的孩子,这画面简直太冲击眼球了,也太冲击众人心灵了。
他们嘴里不住地喃喃直呼:“怪物——这是哪里来的怪物——怪物——”
到最后,他们都愤怒了,便齐齐围拢他,跺着脚,嘴里狂嚷着:“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这个怪物!”
那孩子歪着脑袋,木偶机械似地偏过头,从面具下透出的一双幽深眼眸,完全不似人,仿佛被瞳仁的红溢满,完全没有了眼白,带着地狱般归来的恶意。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桀桀桀桀地笑了两声。
撕杀再次激烈地展开,只见每一次残影刮起冷风,便迸射出夺命的凶光,每一次的光芒一闪,都有血珠喷洒,随着血珠四溅带着血花,四下飞溅。
在一群混乱之中,冷霍等人则守望相助,迅速退离这场战争,他们的对手个个都是有着矫健壮硕身材的蛮夷人,他们自知不敌,便一狠心,将剩下的一切都全部交给那个孩子。
那个——怪物!
约莫半个时辰,寂静的空气响起一声如同干匹布帛一起被撕裂似的声音,孩子左右张开的双臂就这样软软地垂下,身前一个身上喷溅出大量的血,他不避不躲,便是那样一身是血地站在那里,。
荒凉凌乱的地上,全是浓稠之极的血,在晚霞红光之下,鲜血泛着一种异样的红色。
他的站姿很奇怪,整个人像老人一样驼弓着,双臂垂软于身前,双膝弯曲着,他脸上罩着那张越女族高悬在祭塔之上的恶鬼面具,一张尖叫泣血满是诡异图腾的鬼脸,接着,他那瘦小的身子尝试着挺了挺僵硬的背脊,就像要将那弯曲的弧度,一寸一寸地掰直。
然后,他再一点一点地、缓慢、古怪地伸直了身子。
逆着光,他在一片狼藉的尸骸中,就像一只曾匍匐在地上看人的野兽终于学会了如何像人一样站立。
后方,一个个相互拥挤在一块儿的越女族人们此时早已懵了。
越女族族长脸色惨白,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那个被他一掌就能够掴倒在地的瘦弱孩子,竟突然变成了一个这么恐怖的怪物,杀掉了全部蛮夷族人。
对所有人而言,这简直就是一场难以置信的噩梦!
——
沼泽湖畔,一道瘦小的身影正蹲在一处水洼处,面无表情地用泥水擦拭着身上沾的血渍跟伤痕,这时,扑腾扑腾,一只白糯小手捏着一块小帕巾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偏过头,看都不看一眼,便冷嗤一声,粗鲁蛮横地推开了。
那一道捏着小手帕的矮小身影圆滚滚地退了一步,她蓦地抬起头,小姑娘约三、四岁,那秋水般澄明的大眼可怜巴巴地眨了一下。
“哥哥,擦。”脆生生的声音透着委屈跟讨好。
“滚——”又过了几年,十一岁的贪食冷着脸,一掌直接拍进泥水之中,泥点跟水花因此溅了小姑娘一脸。
“呜哇哇——”小姑娘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今日刚换的干净的衣裙,终于忍不住,张嘴一下便哭了起来。
贪食不耐烦的横过眼:“你想被我吃掉吗?!还不赶紧滚——”
小姑娘懵了一下,撅起小嘴,反驳地抽噎不已:“你不会吃人的,你、你救了我们冷氏一族,你、你是好人,呜呜——萩萩——”
“萩萩,你怎么了,是他欺负你了吗?”穆英听到萩萩的哭声,从不远处冲了过来,少年眉目生怒,一冲过来便想推开贪食,不想,却反被贪食直接踢进了水里。
“哥哥——”冷萩被吓了一跳,泪水在眼眶内打圈,脸有些发白。
“噗——”穆英不慎啃了一口泥,他爬起来使劲地抹嘴。
贪食抬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哥哥,你怎么了?”冷萩亦想跳进水里,却被穆英喝止住了。
“妹妹,快去族里找娘跟爹!我来挡住这个灾星!”
冷萩愣住,捏着衣角眨巴眨巴眼睛,不知所措。
贪食一直看眼前这两人不顺眼,原因很简单,一般不幸的人都不喜欢看见比自己幸福太多的家伙。
他知道这两人的爹娘一直生活在宛丘外面,因为冷萩的娘嫁的是一个外族人,这一次回宛丘,只为回来看望年迈的阿母阿娘,这才带着这一双儿女回宛丘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