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就没有这样放不下的去痛恨过一个人,可是这冰冷无情的北狄皇室却一而再的叫他深恶痛绝。
殷湛转头看向了他,脸上表情依旧冷淡的说道:“如果要说是为了她,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完好无损的在这里吗?”
殷绍是怎么都没想到他开口就会说出这么句杀气腾腾的话来,诧异之余不由的微微怔愣,然后紧跟着下一刻,他就洋洋洒洒的笑了出来,晃了晃手里的马鞭道:“皇叔在说什么?那可是我的家务事啊。”
这句话,挑衅的意味非常明显,似乎——
是在刻意的试探什么?
殷湛纵使心里再怒,也不会中他的计,缓了一下就又继续漫不经心道:“不过都是上辈子的旧事了,你有兴趣要论,咱们也要改天了,现在可不是时候。”
殷绍欠着他的,是宋楚兮和殷黎母女两个人的命,这笔账可是要回头仔细算的,万也没有这样仓促解决的道理。
前面再拐过街角就是南康公主府了,人多眼杂,殷绍也就只能压下了话茬。
其实早在当年的时候,他的确是没怀疑过廖容纱的身份上会有问题,贵女风范,礼仪规矩,人前人后她都做的很好,那样的教养,并非一两日之内就能素成的,再加上她和廖弈城是孪生兄妹,样貌相像,就更是没有叫他怀疑的理由。可是就在最近,为了查颜玥的事,他让人找来了廖家的家谱,比对之下揣测到了颜玥的真实身份,而如果当初那丫头絮儿的一声“大小姐”喊的不是空穴来风的话,那就只能说明当初嫁给他的女人的身份上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廖容纱被赐婚给他,廖弈城就刚要不幸罹难,再加上那所谓的兄妹两个人的长相——
一番推论之下,殷绍却发现他意外洞悉到了一件叫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廖容纱的身世明了了,颜玥的来历也有迹可循,那个女人居然有那样的本事,欺君罔上不说,还从一开始就将他骗的团团转,她当真是好本事。
这段时间里,殷绍就越发的对此事耿耿于怀,一则为了廖容纱瞒天过海的欺瞒而恼怒,另一方面就不由的想到了殷湛。
如果他的推断都成立的话,那么当初那女人在北川军中服役的三年一直都和殷湛交往过密,以殷湛的眼力和精明程度,应该不会好无所察吧?
不过因为据说殷湛那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个女人了,他倒是没往那方面想,但不管怎么说,那两人之间也该有交情在,所以这样也就能把殷湛血洗浮屠塔的事情合理的解释过去了——
是为了顾念当初的同袍之情,他才对颜玥出手袒护的?
因为杨平是在会回京复命的时候被杀的,也就无怪乎殷绍会只当殷湛就是临时起意,而并非是对和廖容纱有关的事情一直的盯着。
殷绍这会儿对殷湛忌惮的很,可以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防备着的。
拐过街角,前面赫然在望的就是南康公主府了。
因为府里出了事,京兆府的所有兵力几乎全部被集中在了这里,将这整座府邸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住了。
殷湛和殷绍一行过去的时候,刚好宋楚兮的车驾也到了,只是出人意料,护卫她的车队与她同行的人居然是殷述。
殷湛的眉心隐约一跳,殷绍就更是目光一沉,明显的不悦。
那边殷述轻快的翻身跳下马,转身宋楚兮也刚好从马车上下来。
“康王殿下,宋四小姐。”京兆府尹赶紧迎上去打招呼,虽然宋楚兮是当事人,他的目光最后却停在了殷述的脸上——
这小活祖宗现如今可还被皇帝勒令闭门思过呢,他要溜出来不打紧,现在堂而皇之的晃悠到自己面前来了,这葛大人就有点压力了。
“你这么看着本王做什么?南康姑母是本王的长辈,她这里有事,本王就不该过来看一眼了?”殷述眉头一挑,语气很冲。
“殿下言重了,微臣——”京兆府尹赶忙躬身赔罪。
宋楚兮不经意的一抬头,恰是瞧见殷湛一行从另一侧的街角拐过来。
他居然是和殷绍走在一路的,虽然两个人的样貌都出挑,但是宋楚兮看在眼里就是觉得别扭。
“两位殿下也来了?”宋楚兮率先开口打招呼,只是她如今的身份不同了,态度也格外的稳重些。
殷述两人也循声望去,先是葛大人上前行了礼,然后殷述就笑嘻嘻道:“太子哥是奉命来处理南康姑母府上的事吗?怎么十一皇叔也来了?”
眼前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对头,一个是情敌,也是难为这熊孩子居然可以这样收放自如的应对了。
“昨晚宫里出事都不见你,这会儿你倒是过来这里了。”殷绍表面和气的调侃了一句,然后就抬头看向了公主府的门匾,揶揄道:“不过这次小七你还真是猜错了,虽然我也来了,但今天这里恐怕还真轮不到本宫来主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