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一眼洞穿,可是——
他却已经无法停止了。
所以那一晚,在她被假冒的宋楚琪软禁之后他去看她,她明示暗示的给了那么多的试探,她管那叫机会,而他——
放弃了,并没有接受。
“殷绍要谋的,是宋家,你也是。可是与他不同的是,你还有另外一个更直接的目的——”宋楚兮继续说道,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眼睛,“是你的意思,让那女人将我软禁起来的,你不放心将宋家交到我的手上,却又不想跟殷绍一样,直接就杀了我。在那个时候启用了那个女人,其实也是你从暗中策动了殷绍,通过什么渠道对他隐晦的提示过的吧?因为我在京城那段时间锋芒太盛,并且又结交了一些你不希望我与之深交的人,你怕再纵容我继续做大,终有一天会坏了你的事,所以你就大费周章,动用了那个女人。明面上看她是替殷绍来谋得与宋家的合作的,实际上,用她的身份来名正言顺的压制住我,困住我,这才是她出现在宋家的唯一目的吧?”
殷绍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就算京城里有宋太后在,他会有顾忌,但是宋楚兮死在宋家而非是京城之内,他们北狄殷氏就不必担这干系,如果宋太后要无凭无据的强扣帽子,他完全可以反咬一口,直接把宋太后也拖下水。
那么兴师动众的弄来那么一个女人,却就只是为了限制住她宋楚兮。
这理由给出来怎么都叫人觉得牵强,但实实在在的真相就是这样的。
宋楚兮的手上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虽然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测,可是在她和他之间,这就已经足够了。
只要她说一句不肯,那么就算他再怎么样的辩解来力证自己的清白也是不管用的。
端木岐的手掌,一直都压着她的指尖。
他看着她的眼睛,唇角弯起一个温软的弧度,语气很轻很柔和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不听话,我劝过你好多次了,你却非要去和北狄殷氏的人纠缠不清,楚儿,是你太固执太任性了。你知道,我从来就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不能让我的存在坏了你的事。”宋楚兮打断他的话,接下后面的话茬,“你只是想要困住我,让我听话而已,阿岐,你的打算我都明白,你的立场我也能理解,所以这一直以来,我是真的没有记恨过你什么。”
他没有真的害过她,她就没有与他反目成仇的理由。
可是她不能服从他的操纵,这就又注定了她必须要奋起反抗,并且和他之间划清界限。
他有他的苦衷,而她——
也有她自己的原则,在这件事上,无从妥协。
宋楚兮将自己的手指从他掌下抽出来,指尖已经染上了他身体的温度,可是被窗口灌进来的风一吹,也就凉了。
宋楚兮的唇角,忽而自嘲的弯起一抹笑,再次看向了他道:“事已至此,你我之间,就还是保持眼下这样的关系才会彼此自在些,不是吗?那件事,从你的立场里看,你并没有做错,可是换成我的立场——我接受不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
端木岐眼底光线突然莫名一闪,问道:“是因为岳青阳吗?因为他的死,为了对得起他,所以你才必须要和我保持距离?”
岳青阳?
算起来,在那一局里,他本就是最无辜的人。
“难道你想要追本逐末的把你那个计划的始末和我坦诚的说一遍吗?”宋楚兮苦笑了一声,却是不答反问。
“什么?”端木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宋楚兮却又兀自摇头,“算了!既然都过去了,那就适可而止吧,我什么也不想追究,也什么都不想再问了。”
当初冒充宋楚琪的那个女人,宋楚兮有试探过,除了殷绍之外,她明明是还有一个主子的,只是以端木岐的心机和办事老练的手段,想来就算是他先训练了那个女人出来,也不会叫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
那女人也是够蠢的,当时居然还妄图拿这个做筹码来从宋楚兮这里谋求生路。
殊不知,她知道的,甚至是她不知道的,宋楚兮都早已经了若指掌。
宋楚兮说着,就站起身来往外走。
端木岐知道她的决心不容动摇,目光一冷,忽而狠狠得闭了下眼,凉凉道:“楚儿,事到如今,你还要装无辜,把我们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责任全部都推在我的身上吗?当初明明从一开始你就什么都知道了,你一直忍着没有点破,难道真的是为了给我时间和机会?”
端木岐也站起来,款步走到她的身后,再盯着她的背影的时候,那神情之间却带了几分深恶痛绝的恨意,“你只是在逼我,再等着一个东窗事发的时机,你不主动点破,只是为了这有朝一日,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我。楚儿,你跟我,我们两个人都一样的自私寡义,可是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就全都成了我一个人的责任?从头到尾你都是被逼无奈?你一直以来都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