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霖不方便公开在大郓城里露面,从那边的冲突平定之后,他就匆匆带着那五千精兵折返了塞上军中,接替殷湛。
而殷湛那边,却又不能不防着朝廷的耳目,做了两件事,暂时把那边军中震住了之后就赶紧先回来了。
现在的事实证明,他这顾虑是尤为必要的。
卫恒想着,心中却是唏嘘,迟疑道:“可是王爷,虽然没有叫太子拿住什么确切的证据和把柄,但是他今天会突然登门,肯定就是事出有因。他一定要见王爷,那是不是就说明了,他的心里已经对此事起疑了?”
“这件事,我本来就做的不肯能瞒住所有人,终有一天要全面暴露的,也在乎他先猜忌什么。”殷湛道,却是无所谓的。
他走过去,到了案后坐下,这才又看向了卫恒道:“唐铭怎么样了?”
“受伤不轻,大夫说勉力一治的话,应该性命无虞,不过内脏受损,以后难免留下病根,应该就只能是静养了。”卫恒道,惋惜的叹了口气。
“让人好好照顾他,需要什么药材就去库房取。”殷湛颔首。
这一场戏,他坐下来,本来就是为了挟私报复的,虽然折损了一个心腹,但是算下来,也是值得了。
他随手捡起一本书来翻阅。
卫恒就又说道:“太子殿下应该是伤的不轻,这次的事,他虽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等他缓过来,却是势必要找我们清算的。王爷,我们是不是要早做防范?”
殷湛随手将那书本翻开来一页,忽而冷笑,“那也要等他真好过来再说。”
他这话,说的明显略有深意。
卫恒的心头微微一动,只是看着他,等他的后话。
“落井下石,趁火打劫,这些事,不是一直都有人擅长吗?”过了一会儿,殷湛才冷淡的开口。
卫恒想了一下,马上就有所顿悟,“是!属下明白了。”
殷湛于是就摆摆手,打发了他下去。
卫恒躬身告退,刚推门走去,还不等反手关门,外面管家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怎么?”卫恒问道,顺势回头看了眼书房里的殷湛。
“闯进咱们府里的那个小贼的尸首,被太子殿下派人拦下了。”管家道,神色凝重。
这件事,本来就是殷湛提前交代过的,说一旦殷绍叫人过去了,那就给他,不必冲突。
只是当时卫恒和管家都觉得哪怕是为了避嫌,殷绍也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没想到,他真的这样做了。
两个人意外之余,纷纷扭头去看屋子里的殷湛,这个时候,殷湛面目清冷的盯着书本上的文字,再就一眼多余的目光也没有了。
“走吧!”片刻之后,卫恒关上了门。
*
殷绍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冯玉河因为他进宫之后就一直担心,所以亲自等在大门口,见他的马车过来,就匆忙迎了过去。
“殿下——”车夫开了车门,一直又过了一会儿殷绍才弯身从里面出来,只这一路走下来,他的脸色苍白,就连唇上就没什么血色,看上去,居然像是个没有丝毫生气的纸人一样。
“这是怎么了?”冯玉河赶忙叫人过来帮忙扶着他下车,一面斥责道:“出什么事了?早上殿下出府的时候还好好的,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
这次跟着出门的随从们也都委屈的要命,可殷绍这个样子,他们也都个个惶恐,于是一个字也不敢解释的赶紧跪了下去。
殷绍一直没吭声,只抓着冯玉河的手勉强自己下了车。
冯玉河能够感觉到他手上用了很大的力气,被他捏的手掌麻木的用时更是心惊不已,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将他扶着进了门。
因为殷绍这个样子着实是看着不妙,冯玉河就近扶着他就去了外院的书房。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冯玉河胆战心惊的问道,一面回头斥责这里伺候笔墨的小厮,“还不快去请大夫。”
殷绍也不说话,只单手压在桌案上缓和气息。
冯玉河转身去倒了杯温水给他,这个时候他才声音沙哑无力的开口道:“吩咐下去,让下头的人都把嘴巴闭紧了,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外传。”
他受了伤,就算皇帝在他和殷湛之间就只会更怀疑殷湛的居心叵测,可是他的存在,毕竟也是挡了别人的路,一旦他重伤的消息被散播出去,就又要平地起风波了。
而现在,他着实是没力气应付这些所谓的风波。
“是!属下这妞去办。”冯玉河道,看着他的神色不对,却有些不敢擅自离开,只焦急的回头看了眼,“蒋成海呢?他不是跟着殿下的吗?”
殷绍这会儿五脏六腑还翻腾的利害,一个字也不能多说,他只疲惫又不耐烦的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