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母亲的习惯。”端木岐不过是缓和气氛的一句调侃,并没有指望宋楚兮会搭腔,没想到她却缓缓地开了口,“往年的时候,只要这一天我是在她身边的,她就一定会亲手做一碗寿面给我吃。”
真要细算起来,其实她的很多习惯都是为了迁就廖夫人的,曾经那时候也会时常觉得无奈,可是如今——
哪怕是愿意迁就,也永远失去了机会。
“已经过去了。”端木岐道,手掌轻抚她的后背,给她顺气,顿了一下,又道:“我刚问过了,那位马太医说,好在发现的及时,只要尽快将她体内淤积的毒素引出来,会慢慢好起来的。”
“嗯!”宋楚兮点点头,偏了偏头,把脸使劲靠在他胸前的衣料上,把眼角浮现的一抹湿气蹭掉。
然后,她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走吧,我们还是回隔壁院子看看去。”
她举步欲走,端木岐却拽着她的一只手没动。
宋楚兮不解,回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端木岐就款步走到她的面前来。
他的唇角噙一抹淡淡的笑容,还是带了点儿揶揄的味道,手指自她腮边轻轻的蹭过,“楚儿,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明白吗?今天这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也都只是北狄太子的家务事。不管是谁出手,也不管他的最终目的是要害谁,都不是冲着你的。”
宋楚兮愣了愣,一时觉得他是多此一举,但再转念一想,心中却又明了——
端木岐指的是殷桀。
因为从他掌握的消息来看,殷桀还是她的儿子。
他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怕她一会儿会执意插手,进而露出破绽给人察觉。
虽然她的确是险些控制不住情绪,可是,那却是和太子府的家事完全无关的。
“放心吧,我不会插手的。”深吸一口气,宋楚兮说道:“我在意的,只是颜玥,既然她会没事,我自然会适可而止。”
只在乎颜玥?
端木岐听了这话,心中却并不轻松,反而百感交集。
虽然他极度排斥她和东宫和殷绍之间的一切关联,可是那个孩子的存在已然是一根刺了,本以为她说她会与东宫划开界限的时候,他会觉得轻松,却没有想到,此刻落在心里的真实的感觉会是如此的胆战心惊。
这个丫头,如此的决绝,是连亲骨肉都可以置之不理吗?
他虽然不知道廖容纱和殷绍之间私怨的种种细节,但只从当初的形式上推断,对殷绍会容不下的原因也能揣摩个七七八八。她的死,想来是另有隐情,所以才会引发她现在对殷绍的仇视和敌意。
可是就因为这仇恨,她便也可以对那个孩子冷漠以对吗?
端木岐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是欲言又止。
两个人又一起出了院子,这个时候殷绍等人已经去了殷桀那边。
因为殷桀今天没在府里,反而方便了陈大夫查证。
殷绍面沉如水,带着一群人等在院子里,陈大夫将殷桀里外两个屋子里的摆设用具一一仔细查验过一遍。
廖倩华多少有些心里不安,见他那里一直没什么结果,就对殷绍说道:“殿下,现在这样漫步目的的查,真的会有成效吗?如果颜氏真的是在桀儿这里出的事,那也没理由啊,桀儿他就在这屋子里住着,他都没事,怎么反而是颜氏出了问题?”
按理说,殷桀一个孩子,如果这屋子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他也该比颜玥更容易中招才对。
“不管有关无关,桀儿是皇兄长子,既然已经是有可能威胁到他了,查一查也好。”殷梁说道,别有深意的微微一笑。
本来他是隐隐的听到了一点儿风声,说殷绍这里颜玥莫名病倒,被揣测可能是中邪了。巫蛊之术,在朝中可是被明文禁止的,如果真能查到殷绍府中有这种事情,他绝对难逃干系。
可是遗憾,颜玥就只是中毒。
这样一来,一个侍妾的死活就明显不够分量了,而如果事关皇长孙,那就又要另当别论了。
殷梁会咬着不放,这根本就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真是难得老三你对桀儿还这般关心了。”殷绍冷冷说道,也没给他留情面。
殷梁掩嘴干咳了一声,就没再多言。
这边廖倩华却惴惴不安,如果殷桀这里真有什么问题的话,虽然不是她做的,但是她为一家主母,怎么都难逃干系。
陈大夫花了大半个时辰,将这屋子内外都细细检查了一遍,这才快走出来复命,“禀殿下,小的已经将小殿下这屋子里的东西都一一的查过了——”
这会儿都快要四更天了,殷述不耐烦道:“别拐弯抹角的,直接说结果不行吗?没见我们大家都在这里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