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了,里面安静的卧着一块有她掌心大小的盘龙玉佩。
那块玉的玉色属于上乘,雕工上是做的罕见的镂空处理,多余的地方全部剔除,只以暖玉留了一条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龙形图案,而这玉饰最独到的地方,却是那条龙的身上,从尾部以上一直贯穿到躯干,龙身之内有一条天蓝色线牵引,映着不怎么明朗的灯光,那玉佩上的龙纹就好像是有了筋骨一般,会让人恍惚觉得,下一刻,也许它便会腾空而起,真的变成有血有肉的活物。
宋楚兮将那玉佩取出。
端木岐长身而立站在她面前,她便干脆蹲下去,将那玉饰系在他腰间。
那玉佩下面用的是低调内敛的深紫色丝线打成穗子,倒是极衬他今天穿的这一身衣裳的颜色。
宋楚兮找了玉石工匠替她雕玉的事,端木岐是知道的,不过他却没想到东西是要做给他的,因为这个丫头的习性刁钻,他再清楚不过,这样笼络人的手段,他一直以为她不会用的。
夜里的光线有些暗,宋楚兮将那玉佩系好很是费了些工夫。
端木岐一直站在没动,只是眉目含笑,垂眸看着她蹲在脚边折腾时候那种半忙碌的神情。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不管她做什么,但就目前为止,他对她而言,就只是个最合适的伙伴盟友,甚至是避风港。
也许她的心里是真的会挂怀他的前程安危,但那也只是因为——
只有他一切安好,她才能前程无忧。
明明是谁对谁都不见几分真心,可这个丫头她就是有这种本事,让他在明知道一切都只是做戏的情况下还是不厌其烦的陪着她一起折腾。
她实在是太聪明,将一切的尺度和界限都拿捏的刚刚好,让他明知道她对他也有索求和利用的前提下都不会觉得恼怒和厌烦。
其实他知道,方才在床上的时候,如果他强取,她也不会拒绝,毕竟——
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么聪明又冷静的一个女孩子。
她的思维清晰,头脑灵活,她时时处处都能准确的分析把握自己的处境,然后权衡利弊,不遗余力的做出对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现在,她所有的依凭和指靠都换做了筹码压在他的身上,而哪怕是只就着眼下大郓城里的风声和他们两家的局面——
他们之间,好像也唯有假戏真做这一条路可以走。
并且他靠近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明显的反抗举动,那就说明,在她的心里,其实也是默许了这样的局面和彼此之间这样的关系继续发展下去。
所以,今天只要是他想,一切就都可以是顺理成章和水到渠成的。
可偏偏——
最后的那一刻,他却突然就不想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那千钧一发的关头,突然就很不愿意去将就。
端木岐忍不住的胡思乱想,这一刻突然便有几分心烦意乱了起来,待到宋楚兮终于给他将玉佩戴好了站起来,他方才重新又挂上笑容,揶揄道:“拿着我的东西再反过头来给我送人情,合着你这是吃定了我?就真当我是这样好打发的?”
她用来雕玉的玉,请雕刻师傅用的银子,都是从他那里来了,更有甚至,就连这玉佩上用的穗子也是出自舜瑜之手——
从头到尾,她所出的唯一的一点力气,大概就是将这准备好的玉佩从那盒子里取出来,然后亲手帮他系上的。
宋楚兮也不为他的奚落而脸红,反而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一挑眉道:“人不都说是借花献佛吗?佛祖都不计较,你又小气个什么劲儿?”
这小丫头的嘴巴厉害,就是讲歪理也是别具一格的。
端木岐笑笑,明知道她在等,却就故意的不肯松口说喜欢。
宋楚兮对付他更有绝招,干脆就不等他松口了,直接霸道至极的封了他的口,“就算不喜欢你也不能说出来。你都没说要送我新年礼物,我却是惦记着你的,我可不是没良心的。”
“这话说的,倒是好像我不想领我自己的人情都不行?”端木岐失笑,看着时候是真的不早了,就不再继续又和她拌嘴,再一低头,却见她是赤脚跑过来的,就又干脆将她打横一抱,又将她送回了床上。
宋楚兮的卧房里,地面上都是铺了一层厚的羊皮垫子,但是南国的冬天,寒意往往都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她赤脚站的久了,难保就不会着凉。
端木岐将她放回床上,又顺手捡起落在地上的大氅,从头到脚将她包裹严实了,“别折腾了,行程我定在下月初四了,时间上的确是很赶,万一遇到雪天就麻烦了。需要带进京的东西,我会让人护送着,这几天就先走,但是腊月初四的行期也是真的不能再往后拖了,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