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提了口气,这夜里的空气已经很凉了,吸入肺腑,更容易叫人冷醒。
“你——”宋承柏开口,他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却用了一种极度复杂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浅笑倩然的少女。
并不单纯的是和宋楚宁之间的意气之争,从这一开始,她就矛头直指,直接和老夫人撕破了脸皮。
哪怕之前说的,是端木家要送她回来代嫁的话都是不可信的吧?
这个丫头,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诚如宋楚兮之前所言,宋承柏是个头脑清楚的聪明人,而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你们先出去等一等,我和二哥哥单独说几句话,一炷香之后你们再进来收拾吧!”宋楚兮冷静的吩咐。
虽然现在这院子里剩下的绝大部分都是宋承柏带人的人,但是这会儿众人也只是沉默着看了眼宋承柏的反应,见她没有反对,便就跟着舜瑛舜瑜他们一起先退出了院子。
这院子里好几具尸体横着,又是在夜里,就更显得可怖。
宋楚兮却全然不放在心上,只看着宋承柏在,“二哥有话要同我说?”
宋承柏看着她,眼中神色越发变得复杂,最后笑了一声,却是不不答反问,“你把人都支开了,难道不该是你有话要跟我说的?”
这个人,还真是圆滑机警的很。
宋楚兮笑了笑,干脆也不绕弯子,直接看着他道:“方才你没有听老夫人的命令来动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现在在待价而沽,等着看我手底下到底有多少的能耐?”
宋承柏倒抽一口凉气,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
他脸上神情也在瞬间变得严肃,冷然道:“今天的宋家,今非昔比,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吗?”
“我无所谓啊!”宋楚兮笑了笑,她就坐在轮椅上也没起身,迷了眼睛看着天上的那轮月,“不是都说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吗?现在相对而言,我就是那个赤脚的,而你们都穿着鞋,而且你也看到了,第一个跳出来生事的可不是我!”宋楚兮说着,顿了一顿,然后唇角就重又牵起一抹笑,“当然了,就算宋楚宁和你家老太婆不主动跳出来,我也会想法子让她们先发难的!”
所以说呢?她回来,就是为了生事找他们的茬儿的?
宋承柏虽然是有揣测,但是听她就这么直白的主动承认了,还是大为意外。
他胸中的一口气堵在气管里,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映着月光,眼前的这个少女,眉目沉着而镇定,但是更明显透露出来的,却是意气风发的满满的自信和从容。
她不是逞口舌之快,也不是一时意气的拿狠话来出气的,她就是另有目的,别有居心。
宋承柏看着她许久,虽然不愿意承认,也还是不得不开口道:“你这一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终于逼出了他的这句话,宋楚兮也就就满意了。
她手下操纵轮椅,稍稍转了个方向,面对身后映满了月光的荷花池,一字一顿的开口,“为了宋家!”
为了宋家?
宋承柏就算已经知道她是有备而来,却也不会想到她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胃口。
“什么?你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像是听了个笑话,猝不及防的笑了出来。
宋楚兮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紧跟着下一刻,突然目光一冷,神情一厉,陡然回首,冷冷的看向他道:“还有一个真相!”
她的目光太冷,视线太具威胁性。
宋承柏的笑容,猝不及防的僵在了脸上。
宋楚兮的唇角牵起一个冷然的弧度,但那却构不成一个笑容,她看着宋承柏的眼睛,不避不让,字字清晰的又重复了一遍,“我阿姐呢?”
果然,她是对当年宋楚琪的事情耿耿于怀了。
宋承柏的目光也一寸一寸的冷寂了下来。
就听宋楚兮继续说道:“我不信我姐姐会无缘无故的悔婚离家,我更不信她是什么跟人私奔的,当年的宋家是什么局面,二哥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虽然祖父死后,宋亚青他坐上了家主之位,可是在他的眼里,我阿姐一直都是他的眼中钉。而那个时候,一旦她和端木家联姻——作为端木家的家主夫人,宋亚青就更要觉得是受到了威胁。你别试图敷衍我,说是我多心,那些事,都是客观存在了。而就在那个节骨眼上,我阿姐却突然不知所踪,你们由不得我不怀疑。”
宋楚琪当初的无故失踪,因为事发的太过突然,的确是在所有人的心里都留下了一个谜团。
宋承柏用力的抿抿唇,最后却道:“楚琪会突然离家,我当时也的确是觉得奇怪,如果你今天和我们针锋相对,就只是为了这件事,那么我可是很肯定的告诉你,当初——是她自己执意走的,没有人逼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