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相矛盾吗?
长城百思不解。
赫连缨拿眼角的余光悄然斜睨他一眼,却是眼底笑意更多了几分深刻,缓慢道:“如果——从一开始她就没在江湖容身呢?”
长城怔住,越发不解的拧眉盯着他看。
“去查一查,彭泽的那位龙庭卫指挥使大人这段时间都身在何处!”赫连缨道,语气依旧散漫闲适。
长城闻言,却是勃然变色,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少主您是说——”
“青天白日还要搞的这么神秘的人,这世上可不多见。”赫连缨道。
身手高绝?神出鬼没?
当年北狄皇宫的御花园里,几个侍卫神秘惨死,那么巧,这个人就在场啊!
她就像是一缕来无影去无踪的幽魂一样,追随在即墨勋左右,是真的很容易叫人忽视她的存在的。
“可是怎么会?”长城站着没动,整个人的思维都混乱不堪,“少主您怀疑带走四小姐的人是他吗?可他是即墨桑楠的人,他为什么——”
“是与不是,你去确认一下他近期的行踪不就明白了吗?”赫连缨道,打断他的话。
彭泽皇室的人,怎么都不该趟这一趟浑水的,更何况还是莫名其妙的助宋楚兮脱困?
长城一时想不通,但跟没心思细想了,风卷残云一样转身冲了出去,带起的风声很大,吹得桌上烛火明灭一闪。
灯影下,靠在榻上那男人的容颜绝美如妖,红唇微扬,声音婉转而绵长的慢慢吐出三个字,“宋。楚。琪。”
烈火金钢掌,是极刚极阳的一门功夫,而且十分诡异,只是修炼的过程太痛苦,若不是醉心武学的武痴,基本上没人能扛到练成。
他没有怀疑过那人是她,一则因为他到底是没能料准那女人的心思,没想到她会果断的抛弃自己的家族,并且毁掉身为女子,本应该最为珍视的容貌做为筹码去蛰伏,二则,因为这人呆在即墨桑楠身边太多年而一直没有任何的异动。
如果说她是为了替即墨宇报仇的,那就不该有这份耐性,这般隐忍。
这个宋楚琪,说到底还是他料错了她,也低估了她的。
那么,这一路她都和宋楚兮在一起,她们会都说了什么?
*
大郓城。
次日殷湛没叫宋楚兮起床,她自己睡饱了爬起来,看看外面的天光,已经临近中午。
外面的太阳很烈,隔着老远有蝉鸣声偶尔入耳。
宋楚兮也没想着动弹,就拥着被子呆坐。
没过一会儿,宛瑶推门进来看,笑问道:“主子醒了?”
“嗯!”宋楚兮回过神来,翻身下床,“阿湛呢?他在做什么?”
“王爷去了书房,说是主子连日里赶路劳累,就没让叫醒您。”宛瑶道,调了水给她。
宋楚兮洗漱好,才又问道:“阿姐呢?”
“宋大小姐用过早膳之后就一直在屋子里没出来。”宛瑶道:“要请大小姐过来一起用午膳吗?”
宋楚琪的脸不方便示人,宋楚兮想了想还是作罢,“算了。”然后又问,“阿湛有说他一会儿回来吗?”
“回的!”宛瑶把洗脸水端出去交给外面的丫头,回来继续伺候她梳妆。
外面应该是有人去找了殷湛,这边宋楚兮才整理妥当,殷湛也就回来了。
两人用了午膳,殷湛就让宛瑶去请宋楚琪到书房,走在路上宋楚兮这才得空问道:“这段时间里暖暖还好吗?”
殷湛淡淡的点头,想了想,就扭头看向她,“想她了?”
“嗯!”宋楚兮垂眸应了,“又是大半年没见!”
“要不——我接她回来?”殷湛道。
宋楚兮差一点就冲口答应了,但却低着头一时没吭声,又过片刻才道:“别了,虽然殷述那里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但是出尔反尔毕竟也是不好。北狄才刚和西疆冲突,此时朝中人心不稳,还是——再缓一缓吧!”
殷湛看着她面容平和宁静的侧脸,抬手揽过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暖暖很好,她没事!”
“嗯!”宋楚兮应了,抬头,却见宋楚琪和严华一前一后从对面的小路上过来。
殷湛不动声色的撤了环在她肩上的手。
宋楚兮面上绽放一个笑容,快走两步迎上去,“阿姐!”
宋楚琪颔首。
一行人进了书房,彼时殷湛已经让卫恒准备好彭泽的地图和他国中军队各处布防的详细资料在等着。
彼此先寒暄了两句,然后就切入正题。
宋楚琪的目标请明确,并且明显心中已有成算,她的计划,就是自己先回邑海城去,继续潜伏在即墨氏父子身边,这里由殷湛以南塘的名义出兵,由南而上,从彭泽和南塘毗邻的最南边第一座城池开始,逐一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