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是殷绍的反应够快,他当即便上前一步,大声道:“快去请太医,先把十一皇室就近移到旁边的宫殿里,快去!”
宋楚兮是听了他的声音才如梦初醒。
她手撑着膝盖站起来,却是冲着卫恒的背影道:“我们不留在宫里,这里有太医吗?带上太医,马上回府!”
她身上嫁衣被殷湛吐出来的黑血弄脏了一大片,这会儿看上去狰狞无比。
“十一皇叔这个样子,你还要带他出宫?”殷绍冷冷说道:“他这个样子,怎么能颠簸?”
“他是我夫君,难道我还会害了他不成?”宋楚兮说道。
她身上这身衣服太累赘,匆忙的想要去追卫恒都觉得碍事。
这会儿她心里发燥又带了满心的戾气,干脆利落的反手抽出一个侍卫腰间佩刀,自上而下,手法精准的一拉,将做工繁复的腰带割裂,同时扯住那身累赘的嫁衣狠狠的一脱,远远甩开。
满眼红艳的嫁衣迷了所有人的视线,被她弃如敝履般丢弃在地,众目睽睽之下,新娘子只穿着里面轻便的一身衣裙就已经冲出去了几步。
宋楚兮本来下意识的想要去追殷湛,但是转念一想却飞快的转身,走到旁边,把一直愣在那里的殷黎抱在了怀里。
高台之上,皇帝父子几个面上表情各异。
她的面容冷酷,目光锐利的飞快自几人面上扫过一圈,然后抱着殷黎就要下台阶。
殷绍这时候却是一语不发,冷冷的盯着她的背影,心中无限回味的都是她方才几乎是冲口而出毫不犹豫的两个字“夫君”。
他们这大婚的仪式才刚礼成而已,她居然就叫得这样顺口了?
回想往昔种种,那他又算什么?
相较于眼前的天下大局,最近这段时间他却发现他对殷湛和宋楚兮这两个人的私怨要更深一些。
卫恒抱着殷湛快步冲下台阶,下面观礼的人群自觉的往两侧让开。
宋楚兮抱着殷黎紧随其后,这时候却又突然止了步子。
她在满朝文武和命妇的面前,冷然回首,看着高高站在台阶上的皇帝几人,这个时候才口齿清晰的说道:“这件事发生在宫里,为了给予陛下您应有的尊重,我替我们殿下做这个决定,我们宣王府的人不插手,但是我家殿下当众被人下毒暗害,幕后黑手简直丧心病狂,是一定要揪出来的。这件事——陛下会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皇帝本来还没多想,以为她是被殷湛突然出事冲昏了头脑,正要放任自流的随她去,不曾想——
这个狡诈可恶的女人,她之前没在那祭台之上开口是因为那里别人都听不见,却非要现在冲到了人群里才发难。
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就黑如锅底灰。
他腮边肌肉痉挛,想要大声的训斥宋楚兮,可是——
殷湛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害,现在他就是理亏,宋楚兮这丫头本来就意有所指的,如果他再追究,只怕所有人都要开始怀疑他了。
他冷冷的,愤恨不已的盯着下面的宋楚兮。
宋楚兮见他不吭声,也不管他,直接对押解着那小太监的严华道:“把这个人还有证物都交给禁军的人,这件事发生在宫里,有皇上给我们做主,我们做臣子的不要越俎代庖。严华你留下,不许插手,只盯着他们破案的进度就行,有什么意外的话,尽快回去报我!”
殷绍闻言,目光不由的沉了沉。
这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冷静的算计局面,计较得失,似乎——
她对殷湛,也不过尔尔吧。
他冷蔑的勾了下唇角,讽刺道:“十一皇叔这个时候出事,父皇自然会严查,不会放过居心叵测之人的,只是宋楚兮,你这又是个什么态度?既然凡事都有父皇做主,这里要怎么处置——难道还要你来支使父皇做事吗?”
“太子殿下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宋楚兮针锋相对的冷笑,“我肯退让一步,是尽了臣子的本分,不想让陛下为难,换个立场角度来时说,今天居然有人胆敢在宫里,在我们大婚的仪典之上,当着陛下的面下毒毒害我夫君,你以为我会顾得了那么多吗?很早之前我就说过了吧,宋楚兮不过一介女子,这个时候,我能退让至此已经是极限了。您还是求神拜佛的祈祷阿湛不会有什么损伤吧,否则的话——”
宋楚兮说着一顿,却没有再继续下去,直接又看向了皇帝道:“我会等着皇帝陛下的交代的!”
说完,再就一刻也不多留,抱着殷黎就快步离开了。
虽然殷湛这个样子不适合颠簸挪动,但是这宫里无异于龙潭虎穴,多留一刻,谁都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卫恒自然会听宋楚兮的吩咐,强行带了殷湛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