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赫连缨的身份,根本就不允许朝廷方面安插的任何人手近他的身,所以他下榻的那个驿馆里从一开始就被清空了,没留一个北狄朝廷的人。
因为拿捏不准赫连缨和宋楚兮之间目前确切的立场和关系,殷绍便就有些心烦。
庞生从旁等了片刻,最后还是不得已的自己开口打破沉默,“殿下,赫连少主那边的具体情况虽然还不明了,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至少康王殿下和宋四小姐应该算是翻脸了的。当时那积云楼里很多吃饭的客人都被惊动了,说是二楼闹了好大的动静,算是当面翻脸了。宋四小姐先一步出来,康王是一直隔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从楼上下来,脸色十分的难看。”
殷绍只是听着他说,脸上的表情却非但没有丝毫得意,反而透着些许阴森。
庞生拿眼角的余光仔细的观察他,心里更是疑团重重,忍不住道:“殿下,那天您叫康王过来,到底和他说了什么?之前皇上降旨赐婚宣王和宋四小姐的时候他都心平气和的接受了,现在怎么——”
殷绍到底和殷述说了什么?怎么会成功的怂恿了他,让他突然就和宋楚兮闹崩了?这简直就太奇怪了。
殷绍的面目冰冷,不置可否,只进一步吩咐道:“继续叫人盯着他们双方的一举一动,殷述就算和宋楚兮闹崩了,也绝对不可能站到本宫的这一边来,不过只要能想办法让他先着手去针对殷湛和宋楚兮,那——本宫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是!属下派人盯着了,包括宣王府在内,不管他们任何人有所异动,都会马上传信回来的。”庞生恭谨的拱手道。
“嗯,还有——”殷绍满意的略一点头,刚要说什么,却见院子外面冯玉河走了进来。
冯玉河那时候被严华打成重伤,虽然经过差不多一年的调养,勉强保住了性命,但身子却差不多算是废了,一直到现在都十分的虚弱。
他走路走的很慢,用手压着胸口。
殷绍的目光微微一凝,庞生也就注意到了。
“冯管家!”见他进来,庞生就垂首让到了旁边。
“殿下!”冯玉河进门给殷绍行了礼。
“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是出什么大事了吗?”殷绍问道。
“不知道算不算大事,就是刚刚得到的最新消息,说是宋四小姐离开驿馆之后,赫连少主就派人进宫,说是请旨明天想要去和皇上见一面。”冯玉河道,他的形容枯槁,脸色蜡黄,看上去就像是个行将就木的死人,声音也听着分外的黯哑,“宫里那边也给了回信,说皇上已经准了。”
殷绍微微沉吟,庞生却已经先嗅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不安的提了口气道:“殿下,会不会是和宋四小姐有关?她今天才刚去见过赫连少主——”
“宋楚兮?”殷绍自唇齿间缓慢的咀嚼着这几个字。
可是对于宋楚兮和端木岐之间的具体情况他是真的没有把握,难道那两人真的能够摒弃私人感情,再次携手只谈合作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可就棘手了。
殷绍一直的没有再做声,可是皇帝的口风也不是这么容易探到的,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先别急,等明天他和父皇见过面了,看看具体的情况再说。”
“现在看来也就只能如此了。”冯玉河点头。
横竖也讨论不出一个结果来,殷湛就挥了挥手,打发了他们。
次日赫连缨进宫之后和皇帝在御书房里很是长谈了一番,皇帝没传殷绍,殷绍也没有自己往上凑,当时御书房的具体情况不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只是说赫连缨走后,皇帝发了好大的脾气,砸了御书房里的好些摆设,并且狠狠得骂了一句“狂妄”。
很显然,他们之间是谈崩了的,可是皇帝明显是对那场谈话的经过和内容就讳莫如深,之后也没对任何人提起,只是当天赫连缨回到驿馆就下令打包了行李,并且于次日一早离京了。
朝中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只是早朝上皇帝说是暂时达成了共识,年前暂时休战,其他的话便没有多说了。
“这时候都应十一月了,如果赫连氏能够守信的话,最起码最近两个月之内是不会有战事了。”过来回禀消息的时候,庞生分析道。
“赫连氏前面之所以能连取我方五座城池,除了最后一座是趁着士气正盛,真刀真枪的打下来的,前面还不全是仗着出其不意和投机取巧么?”殷绍冷冷说道:“你以为他这是妥协吗?赫连缨他对咱们朝中的局面了若指掌,他这是用了缓兵之计,一边给军队准备了缓和修整的时间,一方面又在等着看咱们朝中内斗的最后结果,然后再根据具体的情况伺机而动。想要坐收渔人之利的,可不只有本宫一个,只是目前的这个局面之下,本宫受制,反而也成了他棋盘上供他待价而沽的一颗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