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殷湛挤出一个笑容,“我先走了。”
殷湛鼓足了勇气才刚冲到嘴边的话,就只能又那么生咽了下去。
宋楚兮推开门,外面的雪势又有增大的趋势,地面上都落了白白的一层。
严华正站在院子外面等她。
宋楚兮步履匆匆的迈入雪地里。
“楚兮!”殷湛突然从背后叫她。
因为有严华在,他便刻意的改了称呼。
宋楚兮止了步子回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殷湛站在那屋子里没动,目光穿透空中落下来的碎雪与她的视线相撞,最后,只是嘱咐道:“凡事都别勉强。”
“嗯!”宋楚兮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又等了片刻,见他再没有别的话说,就又转身快步朝严华走过去,“什么事?”
“童五刚刚派人过来……”严华快速的和她说着话,主仆两个拐出了院子。
殷湛往前走了两步,手扶着门框,只是神色无比凝重的盯着外面空荡荡的院子。
他没有追出去,因为知道就算追出去了也没有用,他左右不了她,又不想用任何东西做筹码去束缚她,也是就只能停留在原地,用目光去追逐,看着她一个人越飞越高。
难道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吗?
可即便是这样,只在她会偶尔想起他的时候,他也只能是退而求其次的知足了。
是廖容纱也好,是宋楚兮也罢,只要她还完好无损的活着,那么——
他就什么都能妥协。
她有她的倔强和坚持,他也有他的自尊和骄傲,然后他们之间就只能是这样。
可是少戎,我只是想要你懂得:
你是我指尖上曾经停留过的蝴蝶,振翅飞走的瞬间,你成了风景,而我——
却被遗忘在了时光里!
你回眸处的惊鸿一瞥,便是我这一生永恒的天堂所在!
即使你走了,我也会一直一直的站在这里,因为这里——
你曾来过!
少戎,你有你的路要走,你不需要我的风雨同舟,那么我也不需要你的怜悯和回头。
可是你一定要记得,曾经被你丢弃不要的那些时光和风景,都由我在你身后替你捡起来,仔细的存放。
我不求你回头再多看我一眼,我只告诉你——
不管你日后飞的多高多远,但凡是你倦了,回头的时候——
我和暖暖,都在。
*
不知道是不是疑心生暗鬼的缘故,自从颜玥和殷桀双双身死之后,安意茹就总觉得心神不宁,再加上外面天寒地冻,风雪交加,连着几天都睡不安稳,哪怕是大白天里也总觉得屋子里冷飕飕的,寒气逼人。
这么熬了三天,她便有些支持不住了。
秋心也是被她的喜怒无常折磨的胆战心惊,就给出了主意,让她以祈福为名去皇觉寺住上几天,顺便求个护身符压一压。
这几天宫里皇帝才刚醒来,但是不能主事,殷绍很忙,再加上府里还在办殷桀的后事,因为她却上香不是什么大事,冯玉河就没报给殷绍知道,吩咐人准备了东西,低调的送她出府去了。
“正好赶上小殿下的丧期,娘娘来这里祈福也是一份心意,您既然觉得不安生,那就多住几天吧,横竖最近太子殿下的心情也不好,省的您也要跟着烦心。”秋心在寺院后面的厢房里给她铺了床,又把求来的护身符塞在了枕头底下,“这护身符是开过光的,辟邪很灵验,娘娘这几天都被闹的没睡好,今儿个早些睡?”
“嗯!”安意茹烦躁的应了声,上床闭上了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殷桀和颜玥明明都是殷绍下令处置的,她却整夜整夜的做恶梦。
颜玥还好说,可是殷桀她就着实想不明不白了。
那明明是殷绍的亲骨肉,他就算是因为颜玥而迁怒,怎么也不该拿殷桀开刀的,心里越想就越是觉得心虚,然后一闭上眼就看到那孩子煞白的小脸无精打采的盯着她。
屋子里点了安神香,安意茹却一直半梦半醒,昏昏沉沉的,刚好睡着的时候,就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飘飘荡荡的移过来,再一细看,又是殷桀那孩子脸色惨白的盯着她。
“啊!”她低呼一声,猛地弹坐起来,已经是出了浑身的冷汗。
“秋心!”安意茹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沙哑着嗓子唤秋心,可是唤了几声都没听到回应。
她只当是那丫头睡得沉了没听见,心里暗骂一声,拖着虚软的双腿下去,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最近睡觉不安稳,秋心就不敢在屋子里留灯,怕那光线扰了她。
外间的桌子上,是有一盏油灯的。
安意茹捧着杯子才要往唇边送,目光不经意的一瞥,却瞧见脚边一角翠绿的裙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