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妡的目光闪了闪,第一时间就侧目去看身边殷湛的反应。
殷湛却很镇定,开门的动作甚至也没有因为宋楚兮的出现而受到影响,直接抬脚就走了出去,直接往右边自己的卧房方向走,却也没有理会宋楚兮。
宋楚兮不动,更没管他,只是面色不善的盯着站在书房门口的程妡。
这两个人,真有意思。
程妡心里暗笑一声,便就从容的举步从那书房里走出来,目不斜视的径直错开宋楚兮的身边,离开了。
两个人,错肩而过,各自的目光甚至都没往对方的身上去。
眼见着程妡走出了院子,卫恒才急忙快走到宋楚兮面前,尴尬道:“四小姐,王爷在外面耽搁了,才刚回来……”
宋楚兮也没听他的解释,更是对殷湛的冷淡视而不见,直接举步也朝他的卧房走去。
“大小姐!”程妡的随从等在院子外面,见她出来,赶紧迎上去,把大氅披在她肩上。
程妡随手拢了拢,却拿眼角的余光往后扫了眼,见到宋楚兮毫不避讳的跟着进了殷湛的卧房,唇角就又隐晦的勾起一抹笑,然后道:“走吧,我们回去。”
她的神色隐藏的极好,没叫任何人看出痕迹来。
那随从赶紧应诺,“是!”就提了灯笼给她引路。
这行宫里住着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且殷湛选的这个院子又比较偏僻,是以绕过了一条小径之后,前面就空旷冷清了起来。
程妡的这个随从是个叫做柴建元的年轻侍卫,此刻他便机警的四下里扫了眼,确定周遭无人,就正色问道:“小姐和宣王谈的怎么样了?”
“和意料之中的一样。”程妡冷冷说道,脸上却一改方才在殷湛那里听到那些事情之后的那种惊惶无措的表情,反而镇定自若,“成武帝本来就没安好心,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我现在反而比较担心宣王,这男人果然不同一般,居然当面就给我撂了成武帝的底。”
“那他——”柴建元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我就是因为拿捏不准他的意图,所以这会儿反而觉得棘手。”程妡道,一筹莫展的叹了口气,“以他和成武帝之间的过节,绝对不会心甘情愿替成武帝去效力的,可他却又执意的决定插手了,却不知道是有什么图谋。”
以前没见过的时候她还不敢随便妄断,可是现在见过了殷湛之后,她越发肯定,殷湛不可能是诚心诚意替皇帝做事的。
皇帝的意图已经路人皆知,但是殷湛的目的不明——
这却反而成了眼前最大的威胁。
“那小姐您想好了对策了吗?还是——先静观其变,暂时把您的打算缓一缓?”柴建元谨慎的提醒。
“没这个必要,所谓的机不可失,别的我都不怕,就是唯恐迟则生变。”程妡一抬手,态度果决的否了他的提议,“我不怕宣王另有所图,只要他和成武帝不是一条心的,我就一样的可以利用。他说要我配合他把这场戏唱下去,我也乐见其成,至于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程妡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种坚定而狂热的信念闪烁,将这女子本来就带了几分英气的脸衬托的更添几分光彩。
柴建元对她从来都信服,故而也就坚定了神色,“那属下知道了,回头就吩咐下去,让他们还照原来的计划准备。”
“嗯!”程妡笑了笑,眸子流转,却突然就一改方才冷厉的气势,眉目间不期然的多了几分顽劣。
她止住了步子,忽而回头,遥遥望向了被抛在后面的殷湛那个院子里的稀疏的灯火。
柴建元埋头走了两步,见她停下来了,就不解的又转身折了回来,“小姐,您怎么了?”
“我在想,就算这一次我的目的不能达成,最后如果能将这个男人拿下也不算白忙活一场。”程妡玩味着说道,语气半真半假。
她是个心气儿很高的人,就是军中年轻有为的副将、齐国公的得意门生,她都没看上眼,但是现在只是匆忙的和殷湛之间见了一面,却居然给出了对方这么高的评价?
虽然她这话说的戏谑,柴建元也忍不住的心头一紧,狐疑道:“这位宣王殿下真有那么特别吗?看他这一些年一直默默无闻的偏居一隅,要么就是被皇上压制的死死地,要么就是本身没什么野心的……”
“你不懂!”程妡道,神秘一笑,然后却并没有再深入的解释什么,只抬手一拍他的肩膀就错开他身边,继续举步往前走去。
看一个人到底是龙是虫,根本就不需要管他都做了什么,只要看他内在的气场就可以了。有人天性低调隐忍,也许前面的几十年他都不争不抢碌碌无为,但那却并不是因为他没有这个这个能力,而只是因为不想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