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寒羽卫忽然裹挟着南亭羽向后撤去。
人,定胜天。
却,胜不了最冷的人心。
秋子非眼前覆上冰雪的时候,轻笑了一下,然后闭上眼。
天鹰大营三千将士,却闭不上眼,与敌人一起撕咬着被封印在永恒的冰雪下,至死维持着最后杀敌的模样。
而最后一刻,秋子非附近的曜司出身的军官们几乎做了同一个选择——
扑过来,将负伤的他推进一处冰川的缝隙,那里是一股仿佛永远不会结冰的暗流冰潭,也是他们曾经取水的地方,冰水刺骨,却是唯一不会被雪冰封住呼吸的地方。
同时一个接一个地靠在一起,挡在那缝隙上方,用自己的身躯为盖封住了缝隙的口,竭尽一切挡住冰雪的下落。
“几日后,老金得到金曜的通知,领着曜司所有的金字辈和人马赶了过来,终于和他一起将我挖了出来。”琴笙淡淡地道。
这个他,是南亭羽。
“你们若是不去救公子羽,南国公会放任南亭羽死在赫金人的手上么?”楚瑜问。
但是,不等琴笙回答,她又轻冷地一笑:“是的,他会,因为南亭羽若死,你和天鹰大营都是罪魁祸首,就算奈何不了你,天鹰大营却难逃责罚;而南亭羽若死,你心中也会永远有一根利刺,因为他是为你而被自己的亲人送上死路。”
有时候,一个人疯狂的时候,做出任何丧尽天良的事情,也不过是为了在敌人的心上扎一根刺。
譬如秋玉之,譬如南国舅。
一个天生的疯子,一个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
所以,秋子非就算知道可能会有陷阱,但有些事,却必须去做
“公子羽知道这件事么?”楚瑜现在只想知道这件事。
琴笙幽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当年那部分赫金人已被人收买,条件是帅营会放他们一条生路,而亭羽身负重伤,却并不至于瘫痪在床。”
楚瑜一愣,捏紧了手,忽然有些讥讽地弯起唇角:“若是我没有猜错,他也许一开始不知道,但是在遇上那几万赫金人之后,大约也是知道了的罢。”
只是那些刀光剑影里,南亭羽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选择了他的亲人,他的朝廷。
默认了以自己的性命为陷阱将秋子非和天鹰大营葬送在这冰川之中。
他原本就是公子羽,原本就是南国公世子,从最开始的时候就秋子非说过,他是他的敌人。
不死不休。
“他大约以为天鹰大营没了,秋子非若是还能活着,他若是能将秋子非单独带走,从此便能远离纷争,全了忠孝,也全了义情,真是愚蠢。”琴笙悠悠地一笑,带着点冰冷笑声凉薄得浸润人心。
如何不蠢,一场冰雪崩塌,山川被震炸,谁能保证生机得存?
不过自欺欺人。
所以,曜司金字辈们领着剩下曜司中人,用尽手段将那些牺牲的三千天鹰将士们一一挖出来,收敛清理了尸身,一层层地浇筑冰墙为棺,质本洁来还洁去
因着许多战士依然维持着生前最后一个姿势,于是他们成了冰墙中永远的雕塑,永远的丰碑,死后依然镇守着当年战斗过的地方,永远在冰川上凝望着这一片江山雪原。
而他们拼死相护的少将以盔甲坐骑冰封其中,永殉山川。
此后,老金将南亭羽浑身骨骼都寸寸打断,在随后几年,金字辈们几乎杀光了所有参与此事的人,或者一样样地夺走那些人最在意的一切。
这是报复的折磨,也是警告。
为了三千将士的血债血偿。
楚瑜忍不住握了他的手,轻道:“公子羽,并不蠢,只是想要相信他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
后有亲人以自己性命为陷阱,有他的忠孝之情逼迫,前有知己挚友舍身来救,却注定踏上死路。
他没得选,这是他和秋子非的无间道,无间地狱。
从一开始来的相遇,就注定了那一天的结局。
人生太多的亏欠,谁也还不了谁。
从此斗转星移,天涯陌路,是最好的结局。
一个历经折磨最终在北国的冰雪
“琴笙。”楚瑜转身,将脸埋进他的怀里,轻声低喃;“这样,也好,现在我身边的只有琴笙。”
只是还是忍不住眼泪渗出。
那个桀骜,睿冷的少年将军,从此之后,也随着他的天鹰大营长埋冰川雪原里。
“子非。”一道女子哽咽的声音忽然在琴笙和楚瑜身后响起。
今天是的二悠′生日?′?′谢谢大家的祝福,继续在上海浪一天。
☆、第一百零一章 了解
琴笙只静静地站在楚瑜身后,背对着苏千城,仿佛全没有听见她说什么,更不曾察觉身后有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