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公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些有些泛黄的信件,片刻之后,他终于颤抖着松开了手,打开那些信件,慢慢地翻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耳边的那些喊杀声仿佛穿越了时光,让他回到了许多年前,一切仿佛犹如昨日发生一般,历历在目。
南国公看着信,许久,终于闭上眼,额头上青筋毕露,他颤抖着捏紧了手里的信,眼中仿佛流转着泪光,他浑身僵硬,竟似彻底被化作了木雕石刻一般。
那些信件都是当年陆家的秘信,还有陆锦年的手写书,容不得他不信。
“咳……咳……。”封逸低声咳嗽着,看着南国公的模样,眼底闪过痛快,甚至杀意,敌人的痛苦就是他的快乐,他一点都不介意让这个毁灭了自己童年和家的男人更痛苦一点。
他微微低头,凑近南国公的身边,琴笙道:“怎么样,国公爷,您现在还有什么打算,要炸死您和苏灵娘唯一的女儿么,那是她在监牢里独自一人生下的孩子,没有产婆,没有大夫,她一个从未生产过的女子,受尽折磨,在充斥着恐怖与黑暗的牢房里为你九死一生产下的女儿,她至始至终为了保住你和明烈太女、南家、皇室的联盟,一直对她被囚禁期间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独自一人承担了一切,直到死去。”
“而你们的女儿,虽然被苏老夫人暗中以留下冠以苏姓,但是最终还是在一年后,被宸王的人当着苏老夫人的面抓走,从此不知去向,你知道当年宸王把那个女孩儿卖进了哪里么,她被卖进了青楼,十二三岁那年她为了清白不受辱,投了水……如果不是后来运气好,被老胡一家捡到,她又忘却了前程旧事,一切重新开始……偏偏在她历遍艰险之后,收获了自己的幸福,却又遇着了你这个要杀了她的父亲。”
“够了!”南国公梭然抬头厉喝,抬手间,手上的剑架在了封逸的脖颈上,目呲欲裂地狞声道:“苏千城……苏千城那个贱人……竟然瞒着我,她早知道了灵娘还有孩子,她居然敢瞒着我,那该死的贱人,她是在报复!”
其实这一点,南国公倒是冤枉了苏千城,苏千城之所以没有告诉南国公楚瑜是苏灵娘的私生女儿,而是告诉南国公楚瑜是苏家长房流落在外的女儿,不过是因为她对南国公是真的有些动了意,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与楚瑜攀比出身的心理,不愿让更多的人知道苏老夫人还有嫡出的女儿,更隐忧南国公认为楚瑜会比她更有利用价值。
苏千城本就是多思多忧多心之人,对身边最亲近的婢女亲信,都不会全心托付所有的秘密,何况一个她只是略微意动,双方只是互相合作利用的南国公呢?
只是此时,这一切在南国公眼里,都成了苏千城对她的隐瞒。
封逸看着他,倒是一脸平静,随后摊开了手,微笑:“现在到了您选择的时候,也许,是否要继续,我只是为了您好。”
但这一句轻飘飘的‘为了你好’里面几乎难掩封逸满满的恶意。
他现在很确定,苏老夫人只将楚瑜的身世交代给了皇帝陛下,而皇帝陛下并没有将苏家这件‘丑事’透露给已经与自己离心的南太后,大约是怕南太后还要利用这件事起幺蛾子。
否则南太后知道了此事,南国公没有理由一无所知。
南国公看着他,闭了闭眼,巨大的冲击几乎让他一瞬间回不过神来,浑身颤抖,却最终还是没有将手里的剑切下去。
好一会,他仿佛用尽了毕生的气力嘶哑地吼了出来:“住手!”
一声令下,他的亲卫们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但是下一刻,他忽然转身一剑狠狠地砍在一名亲卫的马匹上:“本国公的命令,你们是不是没有听见!”
“嘶!”马儿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马头瞬间被他砍下,马身轰然倒下,血溅了那惊恐的亲卫一身一脸。
其余亲信们惶然惊醒,立刻转身喝令所有的士兵们停手:“住手,所有人都住手!”
但是,他们很快发现,其实不必他们呵斥,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他们全都齐齐呆住了。
不知何时,许多青影提着腥红双剑飞梭在混战的战场上,仿佛铁血修罗开辟看了修罗地狱,地上早已血色蔓延,尸横遍地,哀鸣遍野。
而他们原本的目标——玉安郡主,此刻正安然地栖在一个气势非凡的修挑蓝衣人怀里,男人脸上戴着狰狞的青龙面具,只露出精致的下半张脸。
“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男人低头问着怀里的女子,语气温存得与他的面具截然不同。
楚瑜靠在他怀里蹙蹙眉,摇摇头,有些心不在焉,神色诡异地看向远处南国公和封逸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