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不求彻底和西陵越决裂,因为她还需要这个昭王妃的身为为她保驾护航。
皇帝和常贵妃不会放过她。
所以,她依旧在冷静的算计自己的利益得失。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你有委屈——”她已经很久没跟他这样的生分过了,西陵越却不敢说太强硬的话,她知道她的脾气,执拗起来,他强求不了,他再次试着去抓她的手。
“你别碰我!”沈青桐突然尖声嚷道,她的眼睛里蓄满一层迷蒙的水汽,却倔强的不叫眼泪落下,反而自唇边绽放一抹冰冷的笑容,声音也变成的沙哑而冷静,“别再碰我了,我原来也不想这样的,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过去的既然已经注定回不去,那么就没必要让自己再更难堪一些,咱们好聚好散!”
“你有怨气可以对我出,但是——别说这么可怕的话好吗?”西陵越被她手一甩,本来他半跪在那里半天,那只腿就已经麻了,这时候就被推了个踉跄,咬着牙才勉强站稳。
沈青桐盯着他,还是语气冰冷:“西陵越,你是非要我把所有的话都给你挑明了说清楚吗?你现在要跟我装成这副情深意重的模样,有用吗?你真以为我是诚心要跟你过一辈子吗?你是真不明白吗?你自己以前都做过什么你不知道吗?以前那么多次,你对我一次次的算计利用,又将我弃于险境之内不管不顾,我只是从来都没同你计较罢了!那不是原谅!你明白吗?”
我不计较,只是因为将你做两不相干的陌生人来看待。
那个时候,我对你没有付出,所以不计较你的利用和算计。
可是这一次——
我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认真的呵……
西陵越愣在那里,生生的脚步顿住,就没能再上前。
他何尝不知道她翻出来的旧账都是借口,但偏偏,那些也都曾经是铁打一般的事实,他这样的人,没有办法厚着脸皮替自己辩解。
“不是我不肯给你重新来过一次的机会,而是因为——我不会允许自己去走任何一条回头路!”最后,沈青桐这般说道,“我真的没有多少时间和机会了!”
不让她做,她会走极端。
而如果纵容她去做,那么等到她目的达到的那一天,也就是他们分道扬镳的一天了吧。
横竖都是一个结果,差别——
只在于它到来的早晚而已。
西陵越已然明白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可是要潇洒的放手——
太难!
“桐桐——”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沈青桐只觉得精疲力尽,一转身就躺进了被子里。
被子里,她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身体弓起,微微的蜷缩起来,在身前保留了一方小小的空间,努力的保留一点温暖。
这个没来得及问世的孩子,终究还是留了无法言喻的隐痛在心里。
西陵越在她身后站了许久,终于缓缓地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王爷!”,门口的木槿仓促跪下。
西陵越没做声。
木槿这时候是顾不上他的,赶紧进门去看沈青桐。
窗外,西陵越站在回廊上回首。
床帐垂落,他看不到那女子真实的容貌和表情,只能看到偌大的一张床上,锦被之下隆起的那一个看起来极其单薄又不起眼的弧度。
曾经多少个寂静的夜晚,他拥着她,在这张大床上抵死缠绵,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可是这一天清醒的时候看过去,才会蓦然心惊——
那张床榻,竟会是显得那样的陌生。
他与她,仿佛就只是途经至此的旅人过客,终不得有血有肉的融入到彼此的生命中去。
“王妃!”木槿一直看着西陵越走了,终于忍不住把沈青桐扶起来,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您——”
她想要劝,沈青桐却先笑了,语气很淡的说道:“木槿,其实我不恨他也不怪他,在这个孩子的事情上,我知道他已经尽了全力。”
“那您这是——”木槿一直以为,这才是根由的。
“可是我与他,现在要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与其等到将来互为妨碍,不欢而散,倒不如现在就分道扬镳。”沈青桐道,她低头又抬头,木槿没太看清楚她神色间的变化:“他对后面扳倒宸妃母子似乎胸有成竹,而我,会替他拿掉常贵妃母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形势已经是大好一片,他只要安分守己,别去招惹皇上,这个皇位已然唾手可得。而我——”
站在两个极端的人,已经没有可能殊途同归了!
*
西陵越出了院子,云鹏已经等在那里。
他的脸色不好,直接就问:“行宫那边让你们查的事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