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闻言却不屑的一笑,道:“这些时日我看她的日子是太舒心了些,几次不快老爷都袒护于他们姐弟,上次小厮之事,更是叫这对姐弟出尽了风头,这人哪,最是容易惯,吃了甜头,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心也跟着活络了,可不就长了脾气。”
宋氏说着又冷哼了一声,拨了拨白梅青瓷茶盏中漂浮的茶叶,方才慢悠悠的道:“依你这些时日的观察,三姑娘除了胆子大了些,脾气长了些外,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这些时日璎珞对青菲两人是极客气的,虽有些脾气,可也不敢发作在她们两个身上,更何况,若真是有手段的,岂能容她们两个把持着落英院上下,只怕早该想法子拔钉子了。青菲眼见着苏璎珞根本就她和青嫣毫无办法,除了长了点脾气,还是那个窝囊三姑娘。
想着,青菲便笑着道:“三姑娘的脾气纵有也是不敢冲着夫人来的,最多对上四姑娘一般的庶女能腰板硬上一硬罢了。夫人放心,有奴婢两个看着,三姑娘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宋氏满意的点头笑了,令高妈妈赏了青菲一支梅花赤金流苏簪,才吩咐道:“行了,去领了对牌,出府请个大夫给三姑娘看看腿,莫要耽误了明日出门。”
青菲躬身应是,退了下去。大夫到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夜色已笼罩了整个苏府,璎珞的脚踝不过是扭了一下,大夫连药都未开,只叫拿了跌打损伤的骨痛膏给她贴上便无碍。
这些都是府中的常备药,片刻青菲就拿了几贴膏药来,云妈妈给璎珞贴上,青菲便道:“既然姑娘的脚没什么事,夫人吩咐明日还是辰时出发,姑娘且莫晚了,东西行李奴婢和青嫣已为姑娘收拾好了,姑娘早些休息。奴婢告退。”
青菲说着曲了曲腿,云妈妈忙道:“三姑娘的脚都这样了如何还能上山!”
青菲却似笑非笑的回头,挑眉道:“三姑娘的脚不是好好的吗?不过扭了一下,明日定然就全好了,若是因跌了一跤就不去为老爷祈福,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编排姑娘不孝?夫人这可都是为了姑娘好,云妈妈说呢?”
云妈妈脸色难看,青菲轻笑一声转身就自顾出了屋。
云妈妈见她出去,这才回头担忧地瞧向璎珞,道:“姑娘都扭了脚了,夫人竟还非带着姑娘出府,这其中定然是有谋算,可咱们又不知夫人究竟要做什么,这可怎么办!”
璎珞却神情平静,只笑着道:“左右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妈妈一会儿偷偷出梅园去寻下弟弟……”
她压着声音在云妈妈耳边交代了几句,见云妈妈点头一一应了,这才挥挥手,道:“行了,妈妈也不用太担忧,你家姑娘又不是笨蛋,就由着宋氏摆布了。明日还要早起,吩咐丫鬟进来洗漱吧。”
翌日,风和日暄,万里无云,草木舒展,竟是难得的好天气。
云妈妈扶着璎珞的左胳膊,绿儿架着璎珞的右臂,后头跟着提着包袱的青嫣和青菲一行出了落英院往二门去,二门早有两辆车等候着。
今日宋氏带着所有女儿前往普济寺祈福,只为主子乘坐的马车却只准备了两辆,璎珞到时,苏瑛蓝和苏瑛紫都已到了,两人也未曾交谈,隔得远远得站在马车旁。
苏瑛蓝脸上涂了药,今日却还是清晰可见五个指印,见璎珞被搀扶着过来,顿时冷哼一声,扭过了头去。
苏瑛紫咳嗽着冲璎珞见礼道:“三姐姐还好吧?”
璎珞笑着摇头,握了苏瑛紫的手,道:“不过是扭了脚,五妹妹可也还好?”
苏瑛蓝见两人站在一处寒暄,又是一声冷哼。
说话间苏瑛珍姐妹也跟着宋氏姗姗而来,宋氏今日穿着一身正红色遍绣牡丹富贵花样的织锦褙子,下穿暗蓝色金银线绣水波纹的马面裙,腰间束着绛红色镶佛家七宝的腰封,挂着赤金嵌碧玉压裙,一头乌发梳的油亮,插着红宝石赤金牡丹分心,耳边挂着对粉东珠耳坠,整个人显得端庄贤淑,精神奕奕。
不知是心情好,还是胭脂用的多,璎珞觉着宋氏今日的脸色比寻常好看许多,她微敛眸,和苏瑛紫一起冲宋氏福身见礼,宋氏像是没看到璎珞的脚伤,更像是没注意到苏瑛蓝脸上的指印,目不斜视地扶着明心的手上了车。
穿一袭粉霞锦绶藕丝缎襦裙,外披团锦琢花纱罩衫的苏瑛玥今日也显得精神奕奕,她目光触及璎珞和苏瑛紫还寒暄了两句。
苏瑛珍今日穿着锦绣双蝶钿花小袄,套着月牙凤尾罗裙,头戴响铃簪,腕上还挂着两只金累丝镶宝石虾须镯,罗裙的柔绢曳地,将少女的明媚甜美一展无疑,只是她眉目间的刻薄尖锐之色破坏了衣衫的柔和,显得有些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