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
武邑轻抽一口气,伸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完了完了,他眼睛是不是快瞎了?
这都出现幻觉了!
沐天音疼得龇牙咧嘴,鲜血淋漓的后背色彩几乎与身下铺着的红氅融为一体,浑身颤抖哆嗦,额头之上冷汗密布,但依旧咬牙不吭一声。
“你这又是上哪儿找的一身伤?”花重锦的表情有些莫名阴郁。
他碧瞳凝视着她血肉模糊的后背,修长的手指伸出,轻挑开那黏在她背后的布衫。
刚凝固的伤口,顿时血如泉涌。
他心中一颤,碧瞳深处闪过一抹狠绝,一闪而逝。
“别,乱,动,行吗!”
沐天音猛吸一口凉气,一字一句咬出,指甲都深深的嵌入了掌心。
欧阳老儿,尤轻语,这笔账她迟早要讨回来!
但沐天音只是眸光动了动,却并未开口说什么,也没回答花重锦的问题。
花重锦从她背后缩回手,却是抓起了她紧紧扣住的拳头,微微皱眉,将她的手掰开,看见她血肉模糊的掌心之后,紧锁的眉头再度深了深。
“这伤再深一分,你就没命了。”
他口气是前所未有的肃然,却又有些浅浅淡淡。
沐天音一愣,连反射性缩手的动作都不自觉僵了僵。
她眸带懵懂的抬起,瞧着男人抓着她的掌,慢慢顺开,然后强行握在他手中的动作。
指尖一抖,那种慌乱的感觉再度侵来。
沐天音默默的垂下眸,凝眉紧蹙。
花重锦面无表情的摇摇头,骨节清晰的修长五指虚空一抓,一只巴掌大的玉净瓶出现在他手中。
他瞧了眼沐天音背后的伤,拇指一抵便推开玉净瓶的锦塞。
武邑瞧见之后,双眸豁然一瞪。
什么?别啊!
意识到他主子要干什么后,武邑几步跨过去,虽死死咬着嘴,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来,但是双手依旧是忍不住,在胸前狠命的做交叉动作,试图阻止什么。
只是,花重锦目不斜视。
他抵开木塞之后,便倾瓶朝沐天音的后背倒去。
细细涓流,从玉净瓶中淌出,落到沐天音皮开肉绽的后背上。
背后冰凉的感觉传来,冰得沐天音浑身猛地一颤,那冰冷的感觉顺着那皮肉绽开的刀痕流淌,渐渐伴随起点点刺疼,紧随着涌出一股灼热的感觉来。
她几乎感觉到浑身灵气流淌加速,仿佛能听见血肉滋长的声音。
这是?
沐天音从花重锦的膝上猛地抬起头,与他对视眼后,才瞥向自己后背。
玉露淌入那刀伤之中,剧痛在一点点减缓。
武邑摇头,一个魁梧大汉狠狠抿着嘴,表情却是快哭了。
别啊,好歹留点!
花重锦手捏玉瓶,这时他忽的扭头,那银色的发丝因得这动作而飘起几缕,那碧瞳之中的色彩若冰,冷冷地瞥了眼杵在一边的武邑。
武邑眨眨眼,随后背脊一冷才明白过主子的意思。
低头,看地,不敢再瞥沐天音一眼。
苦着一张脸以原地为中心,绕了个圈便朝屋外走去,那玉瓶中的水往外哗哗流淌的同时,他的心也像是破了个窟窿般,泊泊往外冒血。
那可是最纯粹的三光神水啊!
生死涧中心聚千万年日月星辰精华才成一方,不是那里满湖乱淌的水,也不是哪里都可以寻到的,作用更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替代的。
不然,他们万里迢迢跑云荒来干什么?
都给这家伙用了,少君自己怎么办!
巴掌大小的白净瓶中,玉露甘泉般的三光神水不断流出,一滴滴到沐天音的背上,乌黑的血水流淌,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血肉滋长,可谓神效!
肥肥蹲在竹榻下的木板上,歪着脑袋。
它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玉瓶中流出的水线,小家伙的唇边,也渐渐的挂上了长长的一节银丝,一直垂落到地面。
小家伙还时不时摆下白尾,在地面扫起点点尘埃,那呆愣模样,真是可爱之极,也实难将它与那头狰狞凶兽联想起来。
这三光神水,只比智水逊色一筹。
生死人,肉白骨,圣者躯,亦可复!
乃聚天地灵力的神水,自然不凡。
沐天音趴在花重锦的腿上,两只手都被他一手握在了那宽大的掌心中。
她睫毛轻垂,一声不吭的盯着一处失神,那磨样,真是难得的老实乖巧。
只半刻钟不到,沐天音血肉横飞的后背,便恢复如初。
花重锦微带粗粝的指腹轻抚而上,白瓷一般的玉肩,那轻柔的动作,就像在疼爱一件挚爱之物,嘴角慢慢的勾起满意的浅笑。
沐天音微微一抖,脑中一个激灵,像是被雷劈了般,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一个轱辘翻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