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根本不屑动手杀她,他甚至那么清冷地建议祖父杀了她,他逼着她的亲人皆背弃了她,令她一无所有,心狠至此又怎可能被劝服。
金依朵素知完颜宗泽的性子,他所做决定根本不是太子妃和金皇后能够左右的,更何况太子妃一心只有太子,早便劝过她放弃完颜宗泽,昨日太子妃离开武英王府还曾特意令人找寻过她,如今太子妃早已知晓昨夜之事可却没派人回来关切一二,这便说明太子妃是不愿管此事的。
皇姑母更是自上回宫宴便不再见她,显然也因上次她和贤妃合谋一事而寒心也不再顾念她,这回她又合谋诬陷完颜宗泽,皇后爱子心切岂能原谅她?是她一意孤行,一直没看清这些,如今弄得众叛亲离,她虽悔恨自己处事鲁莽,可却依旧无法甘心。
凭什么她倾慕了十数年的男子将别的女人捧在手心,却为那女子如此残忍地待她,那汉女到底有什么资格能得完颜宗泽如此宠爱。金依朵越想越无法平心静气,越想便越觉会有此结局都是得锦瑟所赐,她恨意翻涌,双拳握紧,一双眼眸早已没了泪水反被嫉火和恨意烧的通红。
忠勇侯夫人见自己言罢,金依朵竟半响都没做反应,又观她面色狰狞极为可怖,当即便被惊到,忙抓着她的肩头使劲摇晃,口中慌乱着喊她名字。
金依朵回过神来,却似突然变傻了般,竟只瞧了忠勇侯夫人一眼便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口中却道:“没用的,母亲去求谁都是没用的,是女儿太傻,错付了一颗芳心,女儿好恨,好恨……”
见她疯疯癫癫往外去,忠勇侯夫人吓得不轻,令贴身丫鬟看着她,这才匆匆收拾一番自往东宫而去,只望着大女儿能念着姐妹情谊救金依朵一回,可她没想到她到了东宫却并未见到太子妃,只有太子妃身边伺候的嬷嬷传来太子妃的原话。
“妹妹两次和贤妃合谋,头一次便罢了,这次竟陷害王爷谋害八皇子,此时一旦被认定,太子和王爷将处在何等境地,母亲难道不明?金家又当被逼至何地?母亲太过骄纵妹妹,如今倘使不叫她吃些苦头付出代价,只怕以后会闯更大的祸事。母亲倘使还想妹妹活的好好的,便莫再节外生枝,好生送妹妹进八皇子府吧,侍妾虽位卑,但好歹是皇子家眷,只要妹妹能够安分守己,总是能性命保全,衣食无忧的。八皇子消了气,看在金家的份儿上,也不敢真将妹妹怎样的。”
太子妃的话令忠勇侯夫人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她无法之下只能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往皇宫求见皇后,然宫人递了牌子,皇后却连宫门都未让她进,忠勇侯夫人这才算彻底绝望,黯然而回。
今日却也是锦瑟作为新妇进宫谢恩的日子,因八皇子被害一事,皇帝是没心思吃她的敬茶了,锦瑟随着皇后到宁仁宫早有一干宫妃等着相看新妇。想是乾坤殿那边九皇子被拘宗人府一事已经传了过来,殿中气氛有些微沉,锦瑟扶着金皇后进殿,众人起身相迎,神情皆显恭谨了些。
若无意外,贤妃这次是一定会受惩,贤妃在宫中一直仅居皇后之下,位四妃之首,她被责罚,众人岂能不戚戚然。只怕今日因贤妃之故,这些宫妃和宗妇们也不敢再为难于她,锦瑟深知这点,待扶着金皇后坐下便挂着温婉笑意站在了一旁。
“都说武英王妃是个容颜品性皆难得的,上回宫宴臣妾因病未能参加,错过了,今儿算是见着了,真真是个璧人,皇后娘娘好福气。”
其间一个穿霞光色绣落梅瓣花样织锦宫装的女子率先打破沉静,她说着站起身来,亲和地拉了锦瑟的手满脸笑意的上下打量。众人听闻此话自然是纷纷附和,殿中气氛这才好了些,一番交口称赞,锦瑟虽知她们未必是真心,但到底是新嫁娘,被如此盯着夸赞也红了脸。
皇后见她被赞的拘谨起来,便放了茶盏,道:“莫赞了,微微面皮薄,瞧都红了脸了,你们吓坏了本宫好容易得来的儿媳,本宫却不依。”
她言罢这才冲锦瑟道:“今日一早王府便闹将起来,委屈了你,下午还要告祭太庙,只怕还有的累,便早些敬了茶回府歇着吧。”她说着便冲宫女示意,宫女捧了茶盏上来,放了锦垫在地,锦瑟忙应命上前从容跪下,捧了茶恭敬地呈给皇后,口中喊着,“母后请吃茶。”
锦瑟自小失去母亲,如今唤出一声母后又被金皇后慈爱的目光瞧着,再见金皇后唇角挂着暖暖的笑意,一时竟觉恍惚瞧见了母亲,心头一触,眼眶便有些微微发红,她忙低了头,遮掩神情。金皇后却好似知晓她心中所想般,接过那茶盏却握住她的手捏了一下,安慰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