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京鲁书院位于北燕的湖州,原便是大锦所有,四十余年前柳克庸却在此书院担任过博士,完颜宗泽公然挑衅,大皇子岂能心平气和,众公子也都面露愤慨,已然有人怒声道。
“北燕人凶残狂暴,懂得什么是儒学,又懂何为礼仪?不过只知以暴制暴罢了,纵然一时占据江北疆土也是没有文化的蛮夷之邦,北燕皇帝穷兵黩武,哪里能懂什么是世之鸿儒?只有我大锦,以德服人,礼仪之乡,圣上以儒学教化万民,又有柳老先生这样的当代鸿儒传播儒学,上行下效,方可使四海归心,这才是天朝上邦!”
一百三九章 求票
这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江淮王府的二公子闫锐,他的神情极为激愤,态度异常倨傲,说罢更是微微昂着头不屑地盯着完颜宗泽,全然一副天朝上国瞧见蛮夷之人的高高在上之态。
锦瑟听有闫锐口口声声地喊着,以德服人,礼仪之乡,不觉微勾唇角,暗骂一声迂腐书生,又闻他说什么四海归心,天朝上邦,便更低头掩饰眸中讥嘲。
如今大锦偏安一隅,天灾不断,朝政腐败,内争不止,赋税如山,百姓早便苦不堪言,身在水深火热之中。而北燕自入关以来,两代英主,勤于朝政,呕心沥血,使得北燕已然休养生息多年,养兵蓄锐,励兵秣马,虎视眈眈地只待时机到来,便一举南攻。
可笑的是,大锦已然岌岌可危,官员们和贵族们却一直还做着黄粱美梦,以天朝上国而自居,只将北燕看做蛮夷之邦,不足为惧,依旧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会如此,锦瑟想有几个缘由,一来是大锦几代君王皆平庸,虽已偏居一隅,却仍旧不思进取,贪图享乐,使得官员上行下效,引得朝廷上下形成了一股浮华享受之风。再来也是大锦立朝数代,早已不复建朝时的清明,朝政早已腐败,贪官污吏成风,百姓们虽早已水深火热,然官员和贵族们生活的却极为富足安逸,使得他们早已迷了双眼。更有,汉人的优越性,也使得大锦从贵族到百姓皆瞧不起北燕。
完颜宗泽的高祖父,北燕如今奉为开国皇帝的燕高祖当年起兵时,不过是大周边陲小郡一名不入流的末吏家的奴隶,即便今日北燕雄踞一方,令得大锦步步退让,可是在天朝上国子民的眼中,他们依旧还将北燕人看成是蛮夷,而蛮夷是不配和他们平起平坐,是永远无法和天朝作比的,更是不懈一击的。
在这些人眼中,不是北燕日渐强盛已然压了大锦一头,而是天朝上国气度大,不愿于蛮夷之邦计较罢了。
若然没有前世的经历,锦瑟身在闺阁许是也会如此认为,然而前世时,金州之乱,一场农民起义,瞬间席卷了大半个大锦,各地百姓对义军的期盼,对官府之家的憎恨,逃难路上那兵荒马乱,浮漂遍野的景象,那些都叫锦瑟彻底看到了大锦的处境。
金州之乱,当时朝廷几乎出动了所有军队才压下了义军,却使得金州,江州等五州六郡一片狼烟,赤地万里。大锦也元气大伤,国库愈发空虚,她自戕之时,大锦正于北燕开战,战况极为不好……
当然也有些人早就看到了大锦的现状,也瞧到了大锦的未来,可这些人真正为国所用,为国所忧的却不多,倒有不少人奉行起享乐来,以为身在乱世,便该及时行乐,谁知明日会如何?
闫锐的说辞全完是书生意气,如今的大锦哪里还有什么天朝上国之势,四海归一的貌,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不过显然,今日完颜宗泽是要受到在此的所有人一同攻击了,这家伙也太是嚣张,怎就在此公然拉拢起柳克庸来,而且他的话也着实嚣张,只说柳克庸原在京鲁书院讲学,便是在示威,因为那京鲁书院所在的州郡原先可皆是大锦疆土。
“不错,以德服人,方能使天下安定,听闻北燕皇帝崇尚武力,讲求以武治国,国库库银每有半数皆用做军费,百姓怨声载道却皆不敢言,如此只知以暴制暴岂是治国之策?即便成为一时之霸主也无法称霸天下,令万邦臣服!”
“宽厚仁慈方是上邦之风,兴办书院,教化百姓,使之明理,方可消贪婪之心,天下万民皆一心向善,人人皆懂道理,何惧天下不稳,何怕外邦不服?”
……
锦瑟所料没错,闫锐声罢,众公子们纷纷声讨,个个大义凛然,义愤填膺。
这些年大锦国库空虚,国家积贫积弱,军队自然也相应削减,大锦号称以德治国,礼仪上邦。而北燕却刚好相反,北燕建朝便在养兵蓄锐,扩充军队,励兵秣马,因燕人入关后遭受反抗,故而早年燕国皇帝确实奉行的是铁血政策,以暴制暴,杀戮不少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