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泽又恨恨地瞪了锦瑟一眼,这才转身,隐在窗边查探了外头情况,想了想还是从中衣上扯下一块面巾来系在了脸上,听到身后锦瑟压抑的笑声,倒觉嘴上的火辣滋味没那般令人难受了,回头冲锦瑟挤了挤眼这才一推窗户倏地一下跃了出去。
锦瑟含笑坐了片刻,这才扬声叫白芷进来。收拾齐整,照例先到松鹤院去给廖老太君请安,锦瑟到时廖书晴几个都已在了,正在稍间儿陪着廖老太君瞧几匹凌缎料子,四夫人王氏见锦瑟进来忙笑着上前拉了她,道:“微微今儿可来晚了,快来瞧瞧这几匹缎子喜欢那个花样。”
四老爷一家是在昨日黄昏到的京城,棉岭匪乱,四老爷一家虽躲过一劫,可朝廷却还是要治罪的,四老爷只怕会被革职,故而此次回京述职便将一家妻小皆带了回来。王氏如今不过双十又四,正是好年华,又和四老爷感情极好,故而瞧着颇为年轻,和廖书香站在一起倒似一对姐妹。
她昨日便到锦瑟的夕华院却专门谢过锦瑟,今儿一早将自棉岭带回来的几匹尺头带过来供老太君等人挑选,自也忘不了锦瑟的一份。
廖书敏闻言见四夫人拉着锦瑟好不亲热,便酸溜溜地道:“四婶娘当真是偏心,早先便将那匹颜色最好,花色最美的挑出来留给了微微,如今倒又支着她来挑我们的这些,我可不管,反正这匹烟青色的我喜欢,微微便是瞧上也是不给的。”
廖书敏言罢廖书晴也笑着附和,王氏却只呵呵笑着拉了锦瑟的手指着那放在一边的一匹烟霞色起流彩暗花云锦,道:“婶娘也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这匹是婶娘和母亲一起为你选的,你看看可还喜欢?”
锦瑟忙笑着道:“外祖母和四婶娘的眼光,微微自然是喜欢的。”
王氏便拿着那匹凌缎往锦瑟身上比,连连笑着赞赏,道:“微微长的像华妹妹,华妹妹便是最衬烟霞色,穿上这烟霞色的衣裳直叫人看直了眼睛呢。”
众人闻言皆道好看,正热闹就见尤嬷嬷自外头进来,冲廖老太君禀道:“老太君,江淮王妃前来拜访……”
当日在江宁侯府的事情,廖老太君和几位夫人心中都清楚明白,尤嬷嬷当日也跟着去了侯府,自然也一清二楚,故而她面色有些微沉。屋中欢声笑语一下子去了,廖老太君沉下脸来,廖书晴已是诧着道:“她来做什么?!还打上门来不成!”
三夫人瞪了眼廖书晴,她才嘟嘟嘴瞧向锦瑟,锦瑟面上却也有诧色,唯廖书敏面色有些古怪,便闻廖老太君道:“行了,来者是客,她既敢来,我廖府反怯了不成。”
言罢却也没叫人去迎,只端坐着吃起茶来,锦瑟几人见状便纷纷辞了,待从松鹤院出来,锦瑟和廖书敏一路回院,却见她神情恍惚,倒似心中有事。偏锦瑟问她,她又敷衍两句摆手跑了,锦瑟狐疑地瞧着她的背影消失这才摇头笑着自回夕华院。
而她人还没走回去便又被老太太身边的春棉给追上,却闻春棉道:“江淮王妃带着不少礼物,说是因江宁侯府之事心中有愧要当面给姑娘赔礼……”
锦瑟闻言一诧,只是既然人家江淮王妃突然通情达理起来,锦瑟倒也想去瞧瞧她在搞什么鬼。她再次到松鹤院时,却见屋中江淮王妃坐罗汉床旁的高背太师椅上,下头海氏几人陪坐着,众人神情都极为冰冷,空气中透着一股火药味。
锦瑟进来,那江淮王妃却也未有表现只端着吃茶装作未见,倒是她身后站着的嬷嬷突然轻咳了一声,江淮王妃这才面色变幻一下抬起头来,接着便装出一副刚瞧见锦瑟的模样,笑着道:“姚姑娘来了,快到我这里来瞧我好生看看。”
锦瑟见江淮王妃皮笑肉不笑的冲自己招手,又见她端着茶盏的手指节发白,虽不明她何故如此却也一阵爽快,只却未听话的上前,只进前两步福了福身,见了礼。
江淮王妃手都伸了出来,锦瑟却根本不应她,她已多年未曾受过这样的冷遇,面上青白交加起来,可想到身后站着的魏嬷嬷乃是闫峻的乳娘,而此次她到廖府来又是奉了江淮王的命,一会子回府王爷一准会叫了魏嬷嬷过去问话,她若被抓了明显的错处,王爷一定会越发认定她苛待闫峻,不愿给闫峻说成廖府这门亲事,到时候她一准没好果子吃。
江淮王妃便又忍辱挂起笑容来,道:“姚姑娘不必多礼,闺名是唤锦瑟的吧……呵呵,前些日雅丫头和你们姐妹在宝珠楼起争端的事儿,我都弄清楚了,皆是雅丫头的过错,王府就这么一个姑娘,难免金贵娇养一些,谁知便纵了她的性子,有些泼辣了,如今我已将雅丫头送到了田庄,还给她请了教养嬷嬷好生教导她。锦瑟可莫和她一般见识,江宁侯府的事也是我误会了锦瑟,你看在伯母一片疼女之心的份儿上,莫气伯母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