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嬷嬷见吴氏面色狰狞,想着当年吴氏对付谢姨娘的手段,还有谢姨娘的死状,登时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心升了上来,她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忙道:“我的好夫人哟,您瞧您和一个死人置什么气,快别恼了,气坏身子不值当。再者说了,那五少爷和四姑娘如今都捏在夫人手心里,又信任依赖着夫人,这局再设又有何难。”
吴氏听罢也觉自己太过心切,只如今武安侯夫人在府,又满棚宾客,错过了这个机会却又要苦等良机,她到底是不甘心白用心布置一场。再来如今未能如愿,短期内却是不好再有大动作了,而武安侯夫人在江州也呆不长久,有些事容不得她不急,锦玉眼见明年就要及笄,再不定下亲事,总归是她一场心病……
只如今已不成事了,她也无法,只怨天公不做美,毁了她的好事,又想着将才已叫谢少文进了内院,武安侯夫人当时面色就不好看,吴氏这才露了点笑意,心愿姚锦瑟好好和那谢少文叙旧才好。
她却不知此刻她那捧在心窝子上的女儿正躲在垂花门后远远地望着一身锦服,俊容玉貌的谢少文,已是绯红了面颊,跳乱了心扉,早便将她的殷殷教导都丢在了脑后,只巴巴的便将一颗芳心尽许了那身份高贵,仪表不凡,偏又属于姚锦瑟的武安侯世子谢少文……
今日谢少文穿着一件石青色的圆领锦袍,简单的对襟式样,却在袖口和襟口,及衣摆上用金线绣着文竹图样,墨绿的腰带,亦用金线滚边,中间镶着一颗莹润的白玉,腰带上系着赤金雕纹小香球,并一条绿得似能滴出水来的翡翠云纹佩。乌发高束,用白玉冠扣着,玉冠两边尚垂下两条冠婴,挂着两颗东珠,浑身上下穿戴可谓富贵讲究。
姚锦玉躲在垂花门后,目光直盯谢少文,只觉他动作间透露出一股高贵和优雅,翩翩风采真真是引人心跳。
还有他那出众的五官,那白皙晶莹的肌肤,薄薄的唇,窄而挺的鼻梁,明亮如宝石般的眸子,还有那拔卓挺立的身躯……真真是无一处不叫人着迷,无一处不叫人仰慕。
姚锦玉本想着谢少文不过比自己年长半岁,便是再俊美不凡,也和二哥哥姚文杰一般,还是个青涩少年,未必便有母亲所说那般出色,如今一瞧,她但觉谢少文比之母亲形容地更加出众,也便是侯门公卿之家方能养出这般的男儿。那沉稳温雅的气度,欣长挺拔的身姿,无不叫她小鹿乱跳,倾心相许,直恨不能丢却一切去仰慕他。
这般男子,本便是生来让人仰慕的啊,她姚锦瑟何德何能占有如斯男子?!想着这些,又想着母亲的那些暗示的话,姚锦玉已是抛开了一切,面绽桃花,目含春水,看着谢少文的目光倒似他已属于自己了一般,再不加任何掩饰的狂热。
她抿了抿唇,理了下鬓角碎发便欲举步往谢少文和柳嬷嬷处去。倒是跟随她的妙红眼见姚锦玉面色不对,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姑娘,世子毕竟是外男……”
姚锦玉闻言却极不喜地盯了妙红一眼,道:“母亲既允了世子过来,那便未曾将世子当外人,既是自家人,如今四妹妹病着,我代为招待世子又有何不可?”
妙红还欲再言,姚锦玉却已不耐地瞪她一眼,举步便穿过了垂花门。
姚锦玉曼步过去,到了近前却听柳嬷嬷正劝着谢少文移步前院。
“姑娘病了一场,如今好容易才睡去,世子去了势必又要惊动姑娘,老奴已叫白鹤去大姑娘处讨了世子最爱的金瓜茶,不若世子暂且先移步前院花厅,一会子白鹤回来,老奴叫她过去给世子奉茶,白鹤一直在姑娘身边伺候,世子有什么话但可问她,等姑娘醒来,老奴再去请世子过来。”
谢少文闻言却是蹙了眉,道:“怎还要去她人处讨要金瓜茶,嬷嬷实话和我说,可是锦瑟妹妹在这里受了委屈?”
姚锦玉将他们的话听在耳中,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快行两步,人未至,已是笑着道:“四妹妹是我的至亲之人,是这府上的正经主子,谁敢给四妹妹委屈受,我便第一个不绕她!”
二十五章
谢少文回头,见一穿戴讲究,桃腮杏目的姑娘正双眸盈润地瞧着自己,不觉微微一怔。
柳嬷嬷已忙摆手着道:“世子可是误会了,我们姑娘在这里怎会受委屈呢。世子也知道,姑娘也是爱这金瓜茶的,依弦院的茶吃完了,老奴还没来得及去库房再领姑娘却先病倒了,姑娘这一病院子里就乱了套,便将这事儿给忘了,可巧世子今儿就来了。”
谢少文听闻此话,眉宇才舒展了起来,忙瞧向姚锦玉,道:“这位怕是姚大姑娘吧,谢某方才失礼了,还请大姑娘原谅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