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的对,武安侯府这样的人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凡有一丝可能,便是冒险,便是万难,也当一试,若能攀上,真真是于后辈都有益处。
再说,她姚锦瑟抢了她在府中的地位,她为何便不能抢了她的亲事!
姚锦玉想着,一颗心不觉便躁热了起来,怦怦乱跳,又想到方才白鹤的话,想着那镜子中自己窈窕玲珑的身段,娇媚动人的面容,再想着姚锦瑟还未曾发育的青涩身体,登时更是面颊发红,跃跃欲试。
她已是急着想见见那传言中俊美不凡的武安侯世子是否如母亲所言,是女子梦寐以求的良人,也急着让心上的那人好好瞧瞧她的姿容。
她这边想着,那边妙彤已取了茶罐出来,姚锦玉便亲自接了茶罐,笑着冲白鹤道:“走吧,我与你同去,也好瞧瞧四妹妹。”言罢,竟是不待众人反应,便兴冲冲地下了台阶,直出院门,往依弦院的方向去了。
二十三章
姚锦玉的父亲姚礼赫虽只是个六品同知,但在这江州地面上已算位高,加之姚家祖上便是江州人,在江州世代经营,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户,颇有些人脉。
姚府老太太做大寿,自不能等闲对待,数天前姚府便在城西设了布施棚子,惠及乡里,为老太太积福,今日府上更是红灯高挂,红绸铺地,花团锦簇,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吴氏作为当家主母自觉面上有光,她穿着一件绯红云锦钿花牡丹锦衣上衫,配着同色的绯红百摺罗裙,外面又罩着一件滚灰鼠毛的暗红蚕锦细纹长褙子,那领口处和腰带上,缀着几粒晶莹圆润足有拇指肚儿大小的北海珍珠,雪白的珠子一粒粒点缀在簇新的缎面儿上,显得很是惹眼。和她头上东珠赤金头面交相辉映,越发衬得富贵高雅。
她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自过门先后为姚礼赫添了两位嫡子,一个嫡女,如今最小的女儿姚锦玉也已十四芳华,吴氏眼见已三十又六,可她平日过的舒心,又注重保养,肌肤莹润有光,鹅蛋脸,杏眼柳眉,笑容温婉,眼见着竟比双十年岁的小媳妇更显风华正盛,风韵十足。
她今日一早便在前院陪着姚礼赫接客,端的是长袖善舞,应对得体,一番忙碌却也着实辛苦,只觉口干舌燥,双腿酸疼。身旁贺嬷嬷眼见她面露疲色,便小心地扶了她的手臂,劝着道:“就只剩知府姜夫人没到了,其它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岂用得着夫人亲自出迎,老奴叫凌霄守在这里,姜府的轿子到了立马禀夫人便是。夫人且到偏厅躺上一躺,也喝口热汤润润喉,夫人便是不为自己,也不能累着肚子里的小少爷啊。”
吴氏闻言这才点头,又不放心地交待小丫头,令其见姜夫人来了务必快些禀报,这才扶着贺嬷嬷的手进了明堂后头的小耳房。
她在靠窗的紫檀雕绘藤草鸟虫的罗汉床上依下,贺嬷嬷便奉上了一碗温热的润肺汤,又跪在脚踏上给她揉捏着双腿,吴氏用了两口汤,舒服地微阖双目,只片刻她便似想起了什么,神情微拧,又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厉声道:“哼,不是说四少爷等着回话呢,叫他进来!”
贺嬷嬷见吴氏满脸恼色,自知是姚文敏办砸了差事之故,她素知吴氏是个面慈心硬的,这会子是大气也不敢出,吴氏身边的大丫鬟凌雁已是应命出去,贺嬷嬷将吴氏扶起来在她腰后塞了个大腰枕,姚文敏已低着头被带了进来。
姚文敏进了屋也不敢抬头看,只上前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着大礼,口中喊着:“儿子给母亲请安,母亲今日幸苦了。”
他半响不听吴氏叫起,只闻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登时便心一紧。要说姚文敏也是个可怜的,生母产下他便撒手去了,他又是庶子,上头已有两个嫡出兄长,故而并不得父亲和祖母看中,从小便是在吴氏的打压中长大的,他小小年纪也不懂如何改善处境,只想着自己的小命和前程都握在嫡母手中,只有巴结讨好了嫡母才能获得生存空间。
故而一些事情吴氏稍稍透点口风,他便闻弦音而知雅意,巴巴的为吴氏去做,便是这样吴氏平日才能给个好脸色。对这个嫡母,姚文敏是又惧又恨,今儿差事没办好,又察觉到屋中沉肃的气氛,他盖在袖口里的手已是握了起来,额头瞬间冒了一层冷汗。
吴氏慵懒地依着腰枕,呷了两口茶,眼瞧姚文敏大气不敢出的恭顺模样,这才算是稍稍平复了些怒气,将茶碗一盖,发出咣当一声响。
姚文敏闻声吓地身子微微一抖,却忙磕头道:“母亲息怒,儿子蠢笨办砸了事儿,坏了母亲的事儿,有负母亲平日教导,儿子领罚便是,若因不成器的儿子气坏了母亲的身子,儿子真是……真是无地自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