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将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那边萧蕴已将黄立标给扛了起来,率先举步往东边的穿廊走,道:“我送你去铭心殿。”
皇宫锦瑟自是不认得路的,她只知铭心殿便在这花园中,离龙亭凤亭当都不远,如今情况紧急,萧蕴说送她过去,锦瑟自然不会客气,便忙跟着萧蕴敛声屏气地快步而去。
至于萧蕴要将那黄立标弄到什么地方去,他不说锦瑟便也不问。萧蕴显然对皇宫是熟悉的,他带着她东拐西拐,竟然没碰上一人,待锦瑟瞧见铭心殿的匾额时,萧蕴才停下脚步,道:“你过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锦瑟闻言知晓他是要见自己安然了才会放心离开,她抬眸冲萧蕴含笑点头,又福了个身这才匆匆转身奔下回廊往铭心殿去了。片刻,萧蕴见铭心殿的一扇窗户被推开露出锦瑟半张小脸来,他才扛着黄立标转身大步去了。
铭心殿中皇后娘娘的两个宫女莲蓉和莲清果真还在侯着,已是等的焦急,莲蓉进了内殿回头一瞧并不见锦瑟身影,往又转过碧纱橱,瞧见锦瑟站在窗边便忙笑着道:“姚姑娘快随奴婢到后殿换衣裳吧,衣裳是皇后娘娘在闺中的旧衣,奴婢趁着姑娘未到便改了两针应还合身。”
锦瑟闻言含笑点头,随莲蓉进了内殿,心中琢磨着这会子功夫皇后娘娘应该已经发现事情不对了。事实上刘公公离开养心殿没多久,便有养心殿的太监也将皇帝欲传召锦瑟的事情传给了皇后,皇后听闻此事自是担忧非常,生恐去的晚了会来不及,这便乘了凤辇一路飞驰着到了养心殿。
因锦瑟走的是凤亭后的花园,而皇后乘坐凤辇行的乃前庭大道,故而反倒错过了。皇后赶到养心殿时,太监总管乔公公上前见了礼,见皇后神色匆匆,脚步急切,便道:“皇上此刻正独自在殿中批阅奏章,请娘娘稍后,容奴才为娘娘通禀。”
皇后听闻锦瑟竟还没到,登时便是一诧,又想着锦瑟乃机敏的性子,便想着大概她正和刘公公周旋没有乖乖领命,她心中稍安,冲乔公公点了点头,乔公公片刻才自养心殿中出来恭请皇后入内。
杨皇后进殿朱厚旭正坐在书案后装模作样的翻着奏章,瞧皇后进来又瞧了手中奏本片刻随手划了两字朱批,这才抬头笑着冲皇后道:“是皇后来了啊,朕正批阅奏章,随州一带又闹匪患,哎,朕心甚忧啊。对了,皇后觐见可是有事?”
杨皇后对朱厚旭的装模作样早已见怪不怪,福了福身,却道:“臣妾听闻皇上为镇国公状告凤京府尹黄知草菅人命一事有颇多不解,欲召姚四小姐前来问话,臣妾身为皇后,母仪天下,前朝之事臣妾不敢干涉,而姚四小姐无品节诰命,进养心殿问话却有违祖宗规矩。臣妾身后六宫之主,辅佐皇上统管六宫,在皇上犯错时,有规劝进谏之责,还请皇上收回圣命,以祖宗规矩为重!”
杨皇后言罢便在大殿中跪下,五体投地行了个大礼。朱厚旭见此心中有气,可也没有法子,他对镇国公是忌惮的,对不拘言笑的皇后也有些怕的,此事被皇后得知,那是定然不能成事了。朱厚旭兀自闷了片刻便忙站起身来,亲自将皇后扶起来,道:“皇后何需如此,是朕一事忘记了祖宗规矩,内有皇后这位贤后时刻提醒着朕,外有镇国公忠君护国辅佐于朕,朕方能安枕无忧啊。皇后提醒的好,提醒的及时。”
“来人,去传朕口谕,姚四姑娘不必觐见了。”他说罢,想着密诏锦瑟一事被皇后得知,又见皇后神情肃穆,便觉有些心虚,忙冲太监摆摆手,见其出去,这才道,“皇后放心,黄知草菅人命一案,朕会全权交由镇国公处理。”
杨皇后便笑着福了福身,道:“皇上圣明,国丈乃一介武将,难免心性暴躁,嫉恶如仇,若有处事不当之处,臣妾代父亲向皇上谢罪。”
朱厚旭闻言忙是一笑,握了皇后的手,道:“皇后说哪里话,镇国公乃不可多得的猛将贤臣……”
他正说着外头乔公公又进来禀告道:“皇上,萧蕴在殿外求见。”
皇帝对着皇后早便尴尬难言,闻言双眼一亮,忙冲皇后道:“萧蕴刚从外面游历回京,朕正有心召他前来问话……”
杨皇后本便对朱厚旭没什么感情,也是要告退的,如今见皇帝这般心中更是讥诮,恭敬地又福了福,便道:“臣妾告退。”
“乔公公,你亲自送皇后娘娘出去。”皇帝忙吩咐道,待杨皇后出去他才蹙起眉泱泱的坐回了龙案后。
他将坐定,萧蕴便自外头躬身进来,见了礼,皇帝懒洋洋地喊了起,问及萧蕴觐见的缘由,却听他道:“学生游历至金州,却闻皇上已准了金州官员联名上奏的禁边茶出境的奏章,学生以为此举实为不妥,还请皇上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