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窟有很多个入口，他们走的是最快的水路，里面yīn气横生，擅自飞行会扰乱阵眼，而加速游过水路，到了中途涂老板便带君迪上岸了。

“这水原本是活水，流了进来就变成yīn水，再顺着往下游恐怕会直接通往yīn间去。”他扯了一根挂着金铃的红线，牵着君迪往深处走。

这里没有天光，青色或紫色的瘴气到处都是，活物在这里待久了便会长出尸斑，而且因为外面的结界作用，便是yīn尸进入这里也会散去神智，沦为游尸。

所以涂老板愿意和君迪下来，那是真的冒险，他在人间待了这么多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来过。

“涂老板这手法，似乎是道家所为？”君迪看到他掏出了罗盘，使用起来甚至还要比钟净熟练，不由惊讶。

“yīn尸本来就是和天师挂钩，我生前大概和修道的家伙有些关系，朦朦胧胧对这些东西有几分兴趣。”他神色如常，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听他的话似乎对生前没什么记忆，这也不足为奇，除了像姒秀这种玄yīn无暇体，正常的活人死了后便是真死了，哪怕变成yīn尸又跳了起来，也记不得往事。

或许多年后修为有成会忆起生前之事，然而到那时人类的记忆对他们来说不过是jī肋，无法动摇yīn尸冷酷的心智。

而像涂老板这般连生前事也想不起的，大概是因为当yīn尸懵懂时撞到脑子了吧。

鬼窟这地方说大也不是特别大，毕竟原身只是越国王城，不过外面的yīn兵以及后来被人撵进去的yīn尸堪称无穷无尽，很多人被追赶到绝望，就会觉得这鬼窟没有尽头。

涂老板确实不弱，或者说他的各种手段非常jīng妙，君迪路上甚至没有机会出手，那些路过的yīn尸就像是看不到她为了抵抗瘴气外露的金光，直直走过。

“和姑娘一起走，只觉得这金光甚是温暖，仿佛这地底下都有了太阳。”他拉着她走着，倒也不嫌弃她晃眼睛。

“……我们进入深处了吗？”君迪忍不住开口询问。

“深处？不进王城就不算是深处，”他笑笑便抬手指了指，“聚起妖力看看，那尽头是否有一座城？”

越国yīn城，这个活人无法踏足之地，在短短半月内又有人类踏了进来。

君迪披着斗篷，紧紧跟着涂老板，这只yīn尸的实力――恐怕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因为yīn城中来往的yīn尸虽然双目空dòng茫然，可透出的气势却让人震撼，偶尔竟然还能看到几只生了灵智的！

不过哪怕有了灵智，也只是懵懂如学步小儿，看来他们两个外来者也没什么反应。

“你看上去对这里很熟悉？”君迪看着涂老板带她东窜西窜，仿佛一点儿都不陌生。

“熟悉……我生前说不准就是这里的人呢。”他面色平静，最后带她上了一处塔楼，看着被yīn尸守卫护着的王宫。

君迪发现鬼窟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就比方说这yīn城，来往的yīn尸仿佛还如同生前一般寻常过日子，哪怕实际上已经是不死生物，而且不是说结界压制他们产生灵智吗？为何……还会有守卫镇守王宫？

“这有什么好奇怪，镇压鬼窟的结界到底已经是数千年前的老物件，随着时光流逝被削弱很正常，恐怕王宫的主人已经在策划该如何离开yīn城杀出去了。”

如果yīn尸真的跑出去，对于外面的活物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尤其是人类，这也代表除了妖巫人外第四股势力出现。

不过涂老板神色如此轻松，君迪被他感染竟然也无法紧张，她看了看手腕上绑着的红线，“你生前是不是越国的天师？”

“可能是吧。”他观察着守卫巡逻的路线，暗自盘算该怎么进去。

“那你是怎么出去的呢？”君迪实在搞不明白涂老板，他看起来似乎就真的是为了和她修炼才下鬼窟。

“我想不起来了，可能是觉得这地方太无趣，所以便离开了，”他的面色早已因为深入鬼窟再次恢复了苍白，此时看上去有些病态，“我觉得还是人间有趣，所以可能我生前是个大人物，但是也没有关系了。”

“我觉得还是有关系的。”君迪解开了手腕上的红线，剑匣嗡嗡作响，塔楼上方的家伙已经抱着手看他们很久了。

一只已经修炼出翅膀的yīn尸，看着就让人绝望，特别是底下还围了一圈圈的喽啰。

涂老板不甚在意，他只是盯着那yīn尸身上的同心结有些发愣，“他的身上也有一个同心结。”

于是正准备捅他一剑的君迪停住了，狐疑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了我不记得了，我有记忆起就在鬼窟外围，还是因为吃了血食才缓过神。”涂老板看着那yīn尸愤怒扭曲的脸，觉得他生前可能和这家伙关系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