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地面有点点血迹,何默然不忍地将头转开,只是轻叹了几声。
小白站起,身躯如笔杆般挺直,他转身往大厅门外走去,往昆门门外走去,没有回头,心里不停念着的话语也终究没有说出口。
“小柳……对不起……违背了与你的约定。”
不能哭,好男儿从不该落泪;哭不出,心痛得已经麻木。
不回头,因为背后有她的泪水;不能回头,因为再看一眼她就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
小白飞身越过铁索桥,一路狂奔,奔了很远很远后,忍不住将手放在胸前,仿佛想将自己的疯狂跳跃的心掏出来,让它不要痛得那么剧烈。
“从此以后,何去何从?”他自己问自己,可惜没有答案。
最终他向着一个熟悉的方向前进。
洛水镇……那里有他的家。
小柳看着小白离开的方向,心碎成一片片。如果说失去才会懂得珍惜,那么她这回是珍惜第二次,她不想要这样而来的珍惜。
如果说上一次是孩子间的告别,她知道小白日后会过得好好的,不会出事。可这回却是情人间的别离,她不知道小白将会走向何方,去何处,将会遭遇什么。
这种不安像把钝刀子,不停磨上心头,想将心脏凌迟割碎。
小柳甚至忍不住愤愤然看着何默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在知道小白没有杀人后,还要做出那么不近人情的处罚。
何默然没有看她,只是看小白走远后,伸手解了她的穴道,又对想追上去的她喝道:“不准追!跟我去书房!”
小柳停住想离开的脚步,想了又想,最后狠狠一咬牙,还是跟上了何默然的步伐,因为她需要一个解释。
何默然的书房有点着幽幽檀香,几个大书架上摆放得满满当当,中有一个简单的书桌,放着些纸墨笔砚,桌上有青瓷花瓶斜插红茶花,给冷色调的屋子中增减了三分暖意。
何默然坐在桌旁的黄花梨太师椅上,又斜指旁边一张黄花梨交椅对小柳说:“坐。”
小柳斜坐下,轻轻地问:“爹?你为何……”话没有说全,她只是咬着唇期待地望着何默然,等待答案。
何默然没有理她,只是递过一方玉石雕鹤砚台道:“磨墨。”
小柳不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接过砚台与一方她看不明白的好墨,开始磨起来,她心焦气躁,所以速度有些快,下手也略为重,难以做到均匀,越是想磨好就越是磨不好。
“等你磨好后我再说。”何默然轻轻说。
因为她的心不静,无法分析。
小柳明白他的意思,急忙定下心神,努力将力度控制轻而慢,许久后,终于平复了愤怒的气息。何默然这才缓缓开口道:“静心了?”
小柳点点头。
“我让小白走,是想留住他的命。”何默然淡淡说。
小柳惊讶了起来,不由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孩子,就是笨了点,”何默然摇摇头道,“如果人不是小白杀的,那就是一个明显的嫁祸,有人想莫惜心死,又想让小白顶罪,一口气解决掉二人。”
看着小柳似懂非懂的表情,何默然又细细地分析了起来:“莫惜心近年来表现十分良好,我将你定给他,就是存了将来让他入赘担任昆门掌门的念头,可是你自个儿和小白却闹了个两情相悦,将一切计划破坏了。”
小柳听到此处,脸微微一红。何默然继续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望天崖时,那孩子悄悄去见过你,只是碍于被发现的话,对你的声誉影响太大,所以才隐忍不发。小白做事实在太不稳妥。”
“其实那次是我自己偷溜出来,还弄了一脸毁容妆,害他担心了。”小柳急忙辩解。
“你也是荒唐,”何默然摇摇头,将此事按过不提,“小白和莫惜心都成了下一任昆门门主的可能候选人,无论是萧惜言、李惜缘还是卫惜行三人,谁想做门主之位,都需要除掉他们俩,这次的计谋是一石二鸟的好法子,却被肖没无意撞破而只实现了一半,如果将小白留下,那凶手依旧会盯着他。”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惜言师兄他们三个中的一个?你……你将小白逐出门就是为了昭告天下,他绝无可能继承门主之位,从而保住他性命吗?”小柳终于有些开窍了,“惜言师兄他们……怎么可能?”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愿相信,但是从手法和动机上来看,他们三个可能性比较高。”何默然叹息道,“萧惜言武功高强,而且似乎对你一往情深,却因残疾无法坐上门主之位,李惜缘论办事能力与人缘来说,是五个弟子中最强的一位,却因是女子难以坐上门主之位,他们俩人心中或许存有怨恨,卫惜行是个没嘴的葫芦,谁也看不透他的想法,如果我想以你未来夫婿做门主人选的话,已婚的他也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