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再次纠正:“大哥,又算错了,是五千头。”
拓跋绝命咽了咽口水,看着我的眼神都开始冒绿光了,就好像一头三天没吃饭的饿狼忽然发现了一只肥美的兔子,恨不得把它一口吞下去。
我就是那只被饿狼盯上的倒霉兔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安乐侯那禽兽真是大手笔,”幸好石头够义气,没有出卖我,并打断了饿狼的美梦,“大哥,别忘了,她是我和你说过的妹子。”
拓跋绝命的狼脸瞬间呆滞了一下,又依依不舍地用力看了肥兔子几眼,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视线,怨念无比地说:“知道了,兄弟的女人是动不得的。”
石头的黑脸忽然变红了,他不好意思地摆着手:“说什么女人不女人的,是妹子……远房表妹……”
“不是远房!大哥啊!”我见事有转机,立刻从角落里飞扑而出,不管不顾地紧紧抱住石头大腿,含泪叫道,“我把你当亲哥的啊!千万别卖了我,呜——”
石头的红脸重新转黑了。
……
小船改变线路,沿着河道,徐徐向东北行去,安乐侯的地盘越来越远。大约七天后,河道开始收窄,两岸出现许多高山峻岭,农人们种植的水稻越发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旱地和梯田,大部分种植的是玉米,还有少量的小麦。
风景如画,我这只被吓坏的惊弓之鸟却无心欣赏,只忙着每天不停给石头做预防洗脑工作,希望他离拓跋绝命这头贪财的禽兽远点,以免受不住糖衣炮弹的诱惑,将我抓去卖了。
石头鄙视道:“你放一百个心,拓跋大哥不过是说几句玩笑话罢了,他是很有原则的人,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石头的眼光不太靠谱,我也不太信。而且这些日子里,无论我在配制易容药粉,还是烧饭做菜洗衣时,拓跋禽兽总会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旁边,充满深情地盯着我的脸,看得入神,就如守财奴在护着自己的宝藏——一座会走路的金山。
我把新发现告诉石头,加上十二分血泪控诉。
石头正忙着摇船和警戒,随便解释道:“没事的,拓跋大哥很够义气,而且说话算话。他八成是怕你笨手笨脚出意外,所以想保护你。”
我感慨:“他确实有保护我,我昨天切菜因为太紧张不小心切伤了手指,他就急得不得了,立刻找了金创药给我包扎,而且摔跤的时候也会接着我,唯恐受伤。”
石头欣慰地说:“这不是挺好的吗?”
我掩面:“是不错,可是为什么他包扎完后,还在我手上摸了半天,嘀咕着说留疤会卖不出好价钱?”
“他在你手上摸半天?”石头终于紧张起来,点头同意,“这可不行,晚点我去说说他。”
我哀怨地看着这个没抓住谈话重点的家伙。
石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拓跋大哥不会卖掉你的,你这个人就是爱疑神疑鬼,想太多!小心脑子出问题!”
见他说得如此肯定,我觉得自己可能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半信半疑地走了。
路上,经过他们两人共用的小船舱,拓跋绝命正在睡觉,没有掩门。他的睡姿比龙禽兽更糟糕,原本是打竖铺的床,已被睡成横的了。而且上衣掀开,淡蜜色的平坦小腹整个露出,身体扭成一个奇怪的形状,双手像树袋熊紧紧抱着被子,还时不时梦游似地在上面用脸蹭两下,发出傻笑声。
我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觉得这禽兽睡容像个孩子,挺天真可爱的,而且他平日里为人处世,也没有杀手的暴戾,虽然不爱说话,但脾气甚好,就算和岸上人家买东西被坑几个钱,也只是努力和对方重新谈价钱、讲道理,讲不成功也是闷闷掉头离去,从不随便动武。
说不准有些事正如石头所说,是我想太多了。
自我安慰中,拓跋绝命忽然翻了个身,抱着被子亲了两口,含糊地说:“洛儿宝贝……”
我立刻紧张起来。
拓跋绝命又傻笑了几声,继续梦话:“我的两千五百头牛啊……”
我:“……”
拓跋绝命再翻身,睡得很香。
“他只是做梦罢了,不要想太多,不要想太多……”我浑身冷汗,飘忽着走去船尾小厨房。
厨房里面放了一个黑色锦布包,带着血的味道,八成又是拓跋绝命在附近赶集买回来的猪头,也是石头和他最喜欢的食物。我看看天时,决定用做饭来转移乱七八糟的思绪,便熟练地卷起袖子,烧了盆开水,准备褪毛切片,想为大家做香喷喷的红烧猪头肉和凉拌猪耳朵。
水很快沸腾了,泡泡在锅里欢快地唱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