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了他,决定去望月楼再买一坛子花雕和两斤烤羊打包上山,自己则叫了大碗茶和斋炒野菌、辣萝卜和青菜,坐在小角落细嚼慢咽。
来望月楼吃饭的客人很多,谈论各种新鲜见闻。隔壁桌几个武林人士醉了三分,说话声音传到我耳朵里。
“自从木无心接任烈火教以来,手段真他娘的狠毒。武林世家给他铲了大半,说一不二,江湖都快是他家的了!咱们真他妈的窝囊,还不如早日投靠烈火教,好换个前程。”
“什么烈火教?不就是魔教吗?!”
“别乱说话!魔教什么的心里想想就罢了,怎能当众说?小心被烈火教门人听到要出事的。”
“我怕他奶奶个熊!就不信江湖正道联手!摆不平他!”
“黄大哥好胆量,咱说件趣事给你听。前个月,赤霞山的秃鹰十三骑的头头吴猛,自持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不服约束,还在武林大会上对木教主出言不逊,说他欺世盗名,持众欺寡然后骂了他一句‘断子绝孙’,你们猜怎么着?”
“吴猛使得好一手断浪刀,天生勇猛,又是桀骜不驯的性子,在东北一带称王称霸,自然不服烈火教。但木教主也不是吃素的主,自出道以来从无败绩。两人相争,是场苦战。但烈火教好手众多,秃鹰十三骑必定落败。”
“放屁!哪来的苦战?!当时木教主震怒,从高台走下,推开左右下属,走到吴猛面前。赤手空拳,只使了一招!便将吴猛撕开了两半!”
“撕?”
“没错!是徒手活生生撕成了两半,除脑袋外,一边不多,一边不少,血淋淋的满地,整个会场鸦雀无声,我看得三个月吃不下饭。”
“谁不知木教主自妻子死后,没再娶妻纳妾,膝下亦无一男半女,对此最是忌讳,那吴猛指着和尚骂秃头,想不死都不行。”
“木教主忌讳没儿子,为什么不娶媳妇?如今武林,他想要谁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谁知道?他好酒不好色,对着美人儿,心肠竟是百炼钢打的。以前清音庄设宴,武林第一美女冯媛媛席间敬酒时,不知说错了什么,他勃然大怒,大冬天把人家娇滴滴的女孩子从城墙上丢进了护城河!差点折了命。有传言,木教主练的武功是不能近女色的……”
“不对不对,我听到的传言是……木教主好男风……”
“……”
他们议论的声音越压越低。
我毛骨悚然,回想原著剧情,发现自己对木无心知之甚少。只记得林洛儿大约是二十岁左右发生的剧情,他性格残忍,容不得半点忤逆,说抽筋就抽筋,说剥皮就剥皮。林洛儿在其他禽兽手上还敢顶顶嘴,骂两句,在他手上除了哭泣,是半点不敢吭声,想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
没办法,如果顶第一句嘴的时候就被挑掉脚筋,换成是我,我也不敢顶嘴。
幸好现在逃过了这头最恐怖的禽兽。
庆幸地又喝了两杯茶,准备结账离去,不知是不是从乌龟壳出来后,沉寂十年的女主角命运不甘寂寞,再次转动,后娘金手指又开始发作了,我是怕什么来什么!
阵阵繁乱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停在望月楼门外。有个年轻小伙子快速下马,抢先入店,丢了两块银子给伙计,盛气凌人道:“二楼全部包下来,立刻驱散闲杂人!”
我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夸夸而谈的江湖人士脸色大变,指着门口小声道:“是烈火教的人,啊……后面那个是,是木,木无心!”
全场鸦雀无声。
我心脏快停了。
绑架
烈火教二十余人鱼贯而入,我迅速两手掩颊,低头看着桌子,做沉思者造型。少顷,又忍不住从指缝里悄悄扫了一眼。
烈火教人皆穿黑衣,仗剑持刀,衣角处绣有两道红色火纹,正中的便是木无心。不过他个头极高,我不敢抬头,看不清五官,只见此人身材魁梧,脊背挺得笔直,鹤立鸡群地站在充满杀气的江湖人群内,举手投足尽是威严,言出必行,宛若群狼中的猛虎,禽兽中的霸主。
最后一句评价是我的腹诽。
木无心正陪着个精瘦的白发老头儿上楼,言辞态度似乎很尊敬。他的话不多,声音果断,带几分低沉磁性,也带几分杀戮冷意。语调的抑扬顿挫间,却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莫非是以前听过的哪部耽美广播剧里的鬼畜强攻声音?
记忆太遥远,我想了很久也没想起,终于作罢。
四个烈火教徒在一楼留守,其余人都上楼。楼上隐约传来木无心与老头儿的争执声,似乎在说什么儿子不儿子的。我见旁边桌有人陆续结账离去,大家也没注意自己,便随大流,丢了两块银子在桌上,踏着儿时苦练的猥琐流步法,弓腰驼背缩肩,镇定地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