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因着顾瑾澜中毒险些身亡,就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只因顾瑾澜一句话,那个人竟然将一切矛头对向能医会药的自己,双手手筋被生生挑断,再也无法拿起自己心爱的银针。直到后来,她方才明白,那……只不过是顾瑾澜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却是生生毁了她的双手,毁了她的一切。
十日了,每夜她都睁着眼睛无法入眠,生怕睡过去便发现这一切都是梦。
“小姐,小姐?”
直到半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顾瑾汐这才从愣怔中醒来,勉强扯了扯嘴角,“现在什么时辰了?”说着,就着丫鬟的手,小口小口饮了些茶,这才终于将胸口的恐悸压下,以尽量平缓的嗓音道。
“未时,小姐您已经昏睡两日,可是醒了。”半夏恭谨垂首,一副谦恭顺和模样,“奴婢这就去请老爷和夫人过来。”
“不了,先给我梳妆吧;爹娘若见到我这模样,该担心了。”顾瑾汐轻声道,心里却仍旧翻滚着波涛。
半夏应声,仍旧恭和,小心翼翼将顾瑾汐搀扶到铜镜前,她却不敢抬头,铜镜,噩梦;那苍白的鬼脸,幽深无神的眸,一切都好似仍在眼前般。好久,好久她才鼓起勇气抬头,入目熟悉却稍嫌稚嫩的容颜,分明是她十二岁的模样,顿时,眼泪再次崩塌。
回来了,她是真的回来了。
“奴婢该死。”半夏见状顿时跪下去。
“姐姐,姐姐,你终于醒了,那日你落水,可是吓坏澜儿了。”
顾瑾汐尚未来得及说话,猛的被一个人拦腰抱住;那样的冲击,险些让她没站稳。垂眸,瞧着那粉嫩的脸,微嘟的唇,晶亮漆黑的眸子,前世便是这样一副模样让自己疼爱到了骨子里;她心里翻腾着,敛去眸中的冷意和恨,大方得体地推开她。
落水,是了她想起来;那日正是花宴,她那未婚夫七皇子秦襄出席宴会。对这个未婚夫,她可谓是一心痴恋,只可惜……呵呵,前世的她真的好蠢,蠢到竟然没有发现原来在尚未成亲之时,他便已经对她如此厌弃了。
垂眸,顾瑾汐飞快地敛去眼底的滔天恨意,“妹妹也是大姑娘,可不兴这般没规没距;若出门让旁人瞧见,该被人笑话了。”
“姐、姐,你还在怪澜儿吗?姨娘已经骂过澜儿也打过澜儿了,你别怪澜儿好不好,好不好?”顾瑾澜怎地也没想到她竟是如此态度,抬起头,怯生生地唤着;左侧脸上带着明显的巴掌印,被泪水冲刷之后,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她低下头,心道一声该死,明明以往只要她这般装乖卖巧,她都会抱着自己好好心疼一番的,怎么这次不管用了?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想到姨娘说过的话,嫡庶有别,庶女永远都只是庶女,所以她需要更努力,更用心,她不甘,不甘心。凭什么同样是爹的女儿,顾瑾汐就能万千宠爱,她就不能,低垂的眼睑下,一道狠戾一闪而过。
顾瑾汐可顾不得她的想法,当初父亲年少得志,与母亲情投意合;奈何却不得长辈同意,父亲竟一气之下带着母亲远走,在偏远蓝城做了知县不说,还硬与母亲拜了堂、成了亲;顾家老夫人闻讯,一句“聘者妻,奔着妾”竟是妄图将母亲下堂;只碍着父母情深,生怕再次激着父亲,却是亲自赐下妾来,还放话,若是父亲不收,母亲便是死了也不准入顾家祖坟;这顾瑾澜,便是柳姨娘的女儿。
以往因着母亲觉着对她们有亏欠,对柳姨娘母女多有宽待;却不想,竟是养出两个白眼狼来;若非最后顾瑾澜自己失口,她或许永远都无法知晓,苏家的灭门惨案,竟然便是那不起眼的小小姨娘勾结政敌所致;至于那个人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总有一天她会查得一清二楚,血债总要用血才能偿还。
“行了半夏你也别跪着了。”顾瑾汐语气淡淡,“去请我爹娘过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话落,半夏匆匆出去;顾瑾汐却不禁失笑,转头时,眼角不经意的划过愣怔的顾瑾澜,嘴角斜勾,笑得意味深长。
顾瑾澜心头立时咯噔一声,不知为什么,她竟觉得那不经意的一眼,却好似看进了自己内心最深处一般,紧紧地抿着唇;抬头瞧着顾瑾汐,眉宇颦蹙,难道这个傻子察觉了什么?
不,不可能的;那个傻子,难道病一次还真能把脑子给病好了不成。心里轻哼,视线扫过瞧着屋内的摆设,沉香榻,雪竹椅,博古架,眼底尽是*裸的贪婪;却被很快掩了去。总有一天,这些都会是她的。
“姐姐。”顾瑾澜心中得意,只再抬起头时,却是泪眼汪汪,“姐姐,妹妹不是故意的,呜,呜呜……澜儿只是见到姐姐太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