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姐……”莫言抬起头,薄唇微微嚅了嚅,可是到底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因为顾瑾汐,此刻单手捂着唇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咳咳……”
陡然,喉头一阵腥甜,却被顾瑾汐给强压下去了。她若无其事的用手帕将污血给拭去,抬起头看着莫言,“你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萱儿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不盼着他现在能学多少,只盼着在我死前,他能够将那些东西全都记住,往后他妹妹就交给他了。”
“小姐!”莫言只觉得自己的鼻头一酸。
“娘您别生气,逸儿这就去做功课,娘,娘!”顾清逸似乎也是被吓到了,双手抱着顾瑾汐的腿,想哭可又想到娘说过他是男子汉的话,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顾瑾汐蹲下身,轻轻地抚了抚顾清逸的头,“去吧。”
两只虎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刻气氛的转变,趴在顾瑾汐的身旁不断的呜鸣着,那声音带着悲怆;莫言看着顾瑾汐那越发苍白的面色,想到顾瑾汐那越发孱弱的身子,他眉头紧皱;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谁都想不到,那神照功的媒介顺着孕妇的胎儿落到了龙凤胎中女儿顾清萱的身上,可顾瑾汐却因为生产伤了根本,身子更是一天差过一天;就算他每日在她熟睡的时候用内力帮她蕴养着身子,可是却仍旧没有办法阻止她身子的恶化。
“逸儿和萱儿都快三岁了,小姐您还不打算回去吗?”莫言薄唇微微嚅了嚅,回去找到顾家兄弟,好好调理着,总不至于比现在还差才是。
顾瑾汐低下头,轻轻地笑了笑,迎着朝阳,修长的睫毛微微扇呼着,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站在旁边的莫言顿时只觉得自己看得痴了;低低垂下的眼睑闪烁流华。到无忧谷近三年时光,最初因为顾瑾汐怀着身子,他根本无暇他顾,只想着怎么照顾好她;偏生随着日子越发的大了,顾瑾汐的肚子竟是大得让人觉得可怕,他更是心里战战兢兢,每日都守在顾瑾汐的床边,生怕错过丁点儿让顾瑾汐磕着碰着。只谁曾想,最后让顾瑾汐受伤的却不是旁人,而是……顺着顾瑾汐的视线,看到那清雅的小竹楼中;若非因为这胎是双胎,自家小姐的身子怎么也不至于是现在这番光景;顾瑾汐的身子本来就弱于常人,怀着胎儿又长途跋涉,劳累自是不说,以她的身子却是没有办法供给两个胎儿所需,身子这才一天天的垮了;偏生小小姐生下来又承了神照功的媒介;他原以为自己可以以身代之,到时候寻个僻静清幽处了此残生也罢,总归不白来这世间一遭;只是天不遂人愿;不是他惜命,而是他不能。自家小姐还靠着他每日输送的内力维持着性命,他不舍也不愿,哪怕只是让她再多活上半个时辰,就算要了他的性命他也是愿意的。
被莫言那愣怔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慌,顾瑾汐抬手轻轻地将额前飘散的碎发别到耳后,脸上的笑意清浅从容一如既往,粉嫩的唇瓣开合,声音清幽就好似这无忧谷的泉水叮咚般,“莫言,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不管怎么样为了小少爷和小小姐,但凡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小姐您也绝对不能放弃!”莫言的声音幽幽,面带恭谨。
“……”顾瑾汐听了却是低下头,视线挂着顾清逸与顾清萱的房间,眼底带着浓浓的不舍可嘴角却满是苦涩的味道,如果可以她又何尝舍得。那是自己拼了命才生下来的一双孩子。当初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她为了不让两个孩子受到影响,所以服用了催产的药物;那药物的药性太烈,她的身子又本就孱弱,这才落下了病根,“我的身子我自己明白,再撑个三五月还是成的。只是这两个孩子自幼在无忧谷长大,若是……若是我真的去了,你就待她们回去找我爹和三位哥哥,就算看在我的面上至少他们也能有个着落。”
至于秦睿,那两个字早已经不是她能够触碰的了。或许上天那样的安排让他忘记是对的,不然以他的性子知道自己若是不在了,怕是……
看到这样的顾瑾汐,莫言薄唇微微嚅了嚅;知道秦睿是她心中的禁忌也不提及,“前儿小黄不是寻到一颗千年人参,有了它小姐的身子撑个一两年应当不妨事的。”
“虚不受补,哪有那么容易。”顾瑾汐轻轻地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我该去给萱儿下针了。”当初那神照功的媒介就算是她也受了不小的折磨,更遑论顾清萱不过是不到三岁的孩童;两只虎儿瞧着顾瑾汐动了,自然也紧随其后。
莫言神情莫测地看着顾瑾汐的背影,深吸口气迈脚朝着顾清逸所在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