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他,她愿意背负这一世的骂名,将这个秘密永久的埋藏在心底。
……
秋后烈阳,大地灼热。
天气,阻止了尸体过久的停放。
不得已,楚皇赵晟乾只得下令,在镇国王爷夫妻棺椁停放七日后,便择吉时下葬于皇家陵园。
出宫前,赵晟乾独自来到赵琮居住的纯沅宫之外。
他屏退了内侍和宫女,独自走到赵琮的房门前,望着紧闭的房门,听着里面轻敲木鱼念经的声音,缓缓开口:“父皇,今日就要送颢弟夫妻最后一程,您还是不肯出来么?”
木鱼声顿了一下,房间里却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少顷,木鱼声再次响了起来,只是没有了之前那么平缓,变得有些急促。
赵晟乾垂下眼角,缓缓向后退去,离开了纯沅宫。
安放着赵晟颢和楚清的棺椁,在文武大臣的见证下,合上了棺盖,钉上了棺材钉。
从王府出发……
送葬的队伍十分的庞大,王府卫队,宫中禁卫军,京畿大营诸将,九溟商号的管事,楚清的手下,文武百官,万千百姓。
赵晟颢和楚清没有子嗣,皇室中也还未有下一代,赵晟乾便从王公贵族中抽取了百名童男童女,为二人披麻戴孝,充当孝子服丧。
这一日,建宁都城中商铺关闭,全部暂停营业。
这一日,号角不断,战鼓声声。
这一日,万人空巷,沿街跪拜送行。
这一日,送葬的路上,被白色的冥币铺满,如同在秋日下了第一场雪。
人们缓步而行,慢慢将棺椁送出了建宁城,向几十里外的皇家陵园而去。
路上,没有人提前离开,都放下一切的事务。今日,再也没有什么事,比这件事大。
宽阔的官道慢慢变得狭窄,延绵十几里的队伍,宛若长蛇一般蜿蜒而上,进入了山脉之中。
南楚皇室,以山为陵。
历代君王,都是寻找合适的山峰,将山壁挖空,当做自己死后安睡的陵墓。
赵晟颢的陵墓在他继承逍遥王时便开始修建,十几年来早已经修葺完毕。但是,皇上一句‘享受帝王资格’又在短短几日中,让无数工匠日夜不休的扩大了陵墓的规模。
陪葬品,葬制都是按照帝王级别。
倾斜的墓道,厚厚的断龙石,再后面,那是一条幽暗的墓道,象征着从此的阴阳两隔。
按照规矩,活人除了送棺椁的人之外,只能在陵墓外围。
负责送赵晟颢夫妻合葬棺椁的人,自然是他身前最贴身的近卫。十六人,抬着巨大的棺椁,缓缓进入墓道,用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墓道里的方向。
路过耳室,堆放陪葬品的侧殿,终于来到了呈放棺椁尸身的主殿。
砰——
棺椁触地,被轻轻放在整块玉石雕琢而成的棺床上。
十六人互视一眼,站在棺椁前,由福禄寿喜四人领着,对着棺椁磕了三个响头后,才缓缓退了出去。
走过墓道,阿福落在了最后一人。
当他走出断龙石后,抬手按下了放下断龙石的机括,巨大的石块缓缓放下,却在最后一道容人平身挤入的缝隙时,被他踢入一块暗藏在墓道里的精铁,阻止了断龙石的继续下降。
倾斜的墓道,也遮挡了外面之人的视线,在外面等候的眼中,那‘轰隆’一声,代表着断龙石的完全落下,今后再无人可以打开,打扰墓中之人的清净。
“填土——!”
一声令下,早已等候多时的士兵,便扬起手中的铁锹,将墓道用泥土填平,掩盖墓道的痕迹。
这次下葬,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傍晚。
等到一切妥当后,送葬的文武大臣们早已经饿得眼睛发晕,脚步轻浮。
见此状态,赵晟乾便一声令下,带着文武大臣们返回了建宁都城。临走时,他转身再次望了一眼,那面刚刚立下的墓志铭石碑,最终收回了眼神。
渐渐的,皇陵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偶尔的虫鸣鸟叫。
月上枝头,皇陵里安静的没有任何的声音,就连白日里还偶有听闻的虫鸣鸟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却有一些异响在这星月朦胧的夜色里变得格外的突兀和明显。
循声而去,在今日刚刚下葬的镇国王爷陵墓外面,居然有好几道人影正在奋力的挖掘着什么。
莫非有人来盗墓?
可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动静小一些,不要惊动了皇陵外的守陵大军。”黑暗中,婆娑的黑影里,有人小声的提醒。
并未有人回答,可是掘地的声音到还真是小了些。
足足挖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白日里刚刚落下的封土层中,挖出了一条足够两人并肩行走的通道,露出了阻隔阴阳的断龙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