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竹心中一凝,有些心虚,可脸上却镇定无比,甚至有些恼怒的推开妻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若我对她有意,又岂会取消与她的婚约?当初我们两家的亲事本就是父母做主,我与她岁数相差近五岁,一直都是把她当妹妹。如今,我看连兄妹也做不成了。”
兰明玉被他推开,也不恼怒,只是盯着他的脸,似乎想要窥视他这番话的真伪。“当真?”
“娘子要信我。”文青竹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伸出手,将妻子又搂回怀中。
兰明玉静静的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眼中的情绪看不出任何端倪。片刻后,她露出笑容,声音平静的道:“好,我信你。”
文青竹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事情算是搞定了一半,剩下的就看妻子的意愿了。他可知道,她这位妻子陪嫁之物可不算少。
“娘子,那你看……”
兰明玉久久不说接下来的话,让文青竹心中又提了起来。
兰明玉挑唇冷笑,从文青竹怀里坐起来,拿起里衣穿上,淡淡吩咐:“去打水给我洗脚吧。”
文青竹眸底闪过一丝阴霾,却也只能讪笑着爬起来:“是,为夫这就去打水给娘子洗脚。”
没有直接的拒绝,那也就是答应了。文青竹咽下心中的屈辱感,将承受的这些,都转嫁在楚清身上。
夜,如此过去……
天色微亮,夜雾还未散去,公鸡打鸣的那一刻,内城中各府各院的轿子便向皇城深宫出发了。
御史台,御史大夫周公明坐在自己的轿中,闭着眼,养着神。轿身有规律的摇晃,正好让他在上朝前补个眠,养好精神。
建宁城中,从入城的城门开始,便有一条八丈宽的直道穿过外城、内城、皇城,直达皇宫的乾阳门。
这是建宁城的主干道,也是朝圣之道。
周公明的轿子刚从支道拐入直道时,却突然停下,轿身的静止,让他睁开了眼,还未来得及问清楚情况,便听到一声凄厉无比的呼喊声。
“大人,求您为小民做主啊!”
周公明皱眉,他是御史,主要职责就是监察朝廷,监督百官操守和失职。并不是京畿的府尹,也不是九门提督,管不了这民间的冤情,为何这轿外之人要向自己喊冤?
莫不是找错了人?
正如此想着,便听轿外府内的小厮道:“你找错人了,我们大人是御史,你若要告状,可去九门提督府门前击鼓鸣冤。”
小厮的应对,让周公明捋了一下胡须,赞许的点了点头。
“小民要找的就是御史大人周大人,听说周大人铁面无私,不畏强权,也只有您才能为小民做主了。”拦轿之人声泪俱下的道。
轿外小厮迟疑,而周公明捋着胡须的手也顿了一下,思索片刻,伸手将轿帘撩开。“你有何冤情需要告到御史台?”
小厮见自家大人出面,忙接过手,将轿帘撩起。
此刻,周公明才看清楚跪在轿前的人。此人年纪不大,却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身体上还有些不深不浅的伤口,看伤口愈合的情况,应不是新伤。
“大人!”见到穿着二品大员官服的周公明,跪地之人眼前一亮,捧着手中白底血字的状子,向前跪行了几步。
轿前的侍卫拔刀拦住,却被周公明挡下。
他看着跪地之人,眸光落在他手中那卷白布之上:“你要告官?”眼前这个人思绪清明,又知他身份,那么拦下他轿子的唯一可能性,那就是这人所告的对象,九门提督和京畿衙门都管不了。
“是!小民要告的就是这一次奉旨赈灾的钦差文青竹文大人。”跪地之人一脸悲愤的道。
“文青竹!”周公明有些诧异,这个吏部尚书的女婿,今年春科的新科状元,他自然是知道的。
“就是他。”跪地之人将手中的状纸递过头顶。
周公明身边的小厮双手接过,递到周公明面前。后者,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下来。
只是,他并未立即打开,只是看着那告状之人,警告的道:“你可知道,状告朝廷命官若查出是诬陷,将要担当的罪责?”
“小民知道!但小民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小民不怕查。”告状之人跪在地上,目光坦诚的与周公明对视。
周公明微微点头,终将手中的状纸打开。当一一行行鲜血写成的字迹,进入他眼帘,那其中的内容让他双眸倏然一瞪,心中了然。
……
金銮大殿,百官分行而列,如众星拱月般将高坐大殿上的那位人上人烘托而出。
赵琮端坐在黄金龙椅上,头顶夜明珠的清辉淡淡洒下,君王之威不用话表。
此时,文青竹站在大殿之上,他的折子已经递交上去,由天禧公公转交给显仁皇帝,赵琮的手中。